他向后退了一步,由上至下,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
她梳洗过后,换上度假中心的制服,专业的宝蓝色窄裙配上西装外套和米白色衬衫,确实能衬托出她专业的形象,不过他比较怀念今早她休闲的打扮。
尤其是她那头乌亮的长发,此刻被梳得异常整齐,在脑后盘成了一个发髻,竟让他的心中升起了微微的失望。
他怀念她的一头长发。
“不是现在看起来像,而是早上的时候太糟糕了。”凝露被他打量的模样给逗笑,利用他认真看著她的时间,她也同样将他再度打量了遍。
已梳洗过的他,换上一件质料看来非常不错的银灰色衬衫和西裤,自信和非凡气质自然流露,他真的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
凝露敢大胆地说,若是穆美他们见过此刻的他,就会知道那些怀疑根本是多余的。
“我倒不认为有那么糟,”至少他怀念她那一头乌亮长发。
打量彼此的时间结束,两人的目光再度交会。
“不会吧!比先生,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的情况比一早摔到田里去时还糟糕?”话一出口,凝露便知道自己失态了,在心跳越趋狂烈的刹那,她收回视线,压低脸。
在康尔工作的这么多年来,她首度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康尔员工守则的第一条,不可与度假中心的客人发生超出服务关系以外的感情。
“崇义。”谷崇义看著她,有点失望她将脸给压低。
虽然他喜欢她的头发,但不喜欢她拿头顶对著他,而且,她的这个姿势会让他看不见她的细眉、她韵味十足的双眼、她那小巧却挺俏的可爱鼻头,和一直让他想一亲芳泽的红唇。
“什么?”凝露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我记得一早的时候,我们彼此自我介绍过。”他看著她,又往后退了一步。“我们要一直站这样对话吗?”
凝露恍悟了过来,尴尬地笑笑。“对了,我是来看看你有何需要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进到房里,转身推上门。
“你很在乎公私分明?”他双手抱胸,斜看著她。
“什么?”凝露一转过身来,又对上他的双眸。
比崇义勾唇笑笑。“没关系的,我一直很欣赏公私分明的人。如果你是怕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闲言闲语,以后我在房间以外见到你,会称你一声徐经理,不过,如果只有我们两人,我个人会比较习惯直接喊你凝露。”
“呃……”凝露眨眨眼,看来似乎还在消化著他的话。
“但,你也得直接喊我崇义,我不习惯听人谷先生、谷先生的喊我。”谷崇义摊摊双手表示。
凝露沉默不语,可看出她在认真思考。
“怎样?”他的声音飘过来催促她。
“好吧!”没让他久等,凝露很快有了决定,顺便回以一记灿如阳光的笑。“对了,崇义……”她还是有点不习惯。“你……这房间你还习惯吗?如果有任何需要我们服务的地方,请尽避吩咐。”
“你是以朋友,还是以度假中心的立场来问我这句话?”他笑睨了她一眼,转身很随性的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
凝露跟了过来。“我不懂,这有差别吗?”
“当然!”他背倚在柔软的皮制椅背上,无预警地朝她伸来一手。
凝露仿佛被人给催眠了,反射性的伸出手,将洁白的小手交到他的手掌中。
比崇义轻轻地一拉,凝露便依势跌坐到他的双腿上。
“当然有差别了。”他的气息笼罩著她,瞬间,她觉得心跳加速、头昏脑胀。“如果是以朋友的身分,我会觉得你的问法是一种邀请;如果是以度假中心员工的立场,我则会当这仅是非常公式化的问句。”
他修长的指大胆地贴近,缓缓描摹著她微启的红唇。
凝露听见自己的心疯狂跳著,然而却挤不出一点声音来。
“嗯?”他以单声催促,薄略的唇已贴近她的唇办,亟欲采撷她的甜美。
“我……”天啊!凝露不敢张口,就怕心脏会由微启的嘴里跳出来。
“是哪一种?”他笑著,不过没再等她的回答,将脸降得更低,已情下自禁地吻上了她。
她吸引他是事实,反正对於男女之事,他全顺著心意走。多一段短暂的恋情,和少一段短暂的恋情,对他而言更不会有所差别。
女人,在他的生命中,仅仅只是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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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下来,凝露觉得自己的脑子晕陶陶的,颊靥上也带著微微的红,不是因为化妆品的关系,而是因为那一吻。
比崇义的那一吻,吻乱了她一向细腻的心思、吻晕了她灵活的脑袋,吻得她一整天飘飘然,心律时快时慢地胡乱跳。
然而,上帝偏偏喜欢在这个时候,给人来点不一样的试炼。
凝露才刚处理完一件搞错了订房客户的乌龙事件,一挂上电话,就看见哭丧著脸的穆美,拔腿朝她飞奔而来。
“怎么了?”凝露看著穆美哭花了的脸。
一见到她,穆美“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呜呜,就是我拿……衣服去洗……呜呜……嗯嗯……要我赔……”
“穆美。”凝露叹了口气,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又急忙掏出口袋里的面纸,抽了几张给她。“别哭了,你慢慢说,把话说清楚。”
接过面纸,穆美边拭泪边擤鼻涕。“凝露姊,你都不知道,2011房的那个女人有多欺侮人。”
“伍凯薇?”近来红透半边天的偶像剧女明星。
两天前,她跟一个企业家第三代一同进住度假中心,如果没记错,她的住房期限是一个星期。
“是。”穆美瘪起了嘴,一脸的可怜兮兮。
“她怎么了吗?”凝露努力想著那张看来甜美却气焰颇盛的脸,的确是有会刁难人的可能性。
不过,从事服务业便得清楚认知顾客至上的道理。
“她要我赔钱。”想起了那笔天文数字,穆美眉头一皱,又差点哭出来。
“赔什么钱?”凝露安慰的拍拍她的背。
“昨天她拿了一件衣服到柜台,要我帮她拿去送洗,是她自己没说要送乾洗还是普通洗,结果今天衣服拿回来就……”
不用再往下听,凝露已大略了解了情况。“衣服洗坏了?”
穆美摇摇头,又点点头。
“坏得很夸张?”凝露被她摇头又点头,搞得头都疼了。
“只有一点点啦!”穆美又夸张地呜呜抽泣两声。“裙摆的地方有一点点的污点,洗衣店说可以帮忙处理,但伍小姐却要我赔偿她六万八。”
一说到这儿,穆美又“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六万八耶!差不多是她不吃不暍两个月的薪水,她哪赔得起?
“东西呢?”凝露再度递给她几张面纸,一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啊?一穆美眨眨眼,眼泪滚呀滚,又猛地往下掉。
“衣服。”
“方才我送过去,她不收,所以暂时放在柜台后的储物柜里。”穆美咬咬嘴唇。
“那走吧!”凝露说著,率先往前走去。
“走去哪?”穆美用手抹著脸上的泪,很快地跟上她的脚步。
凝露没放缓步伐。“当然是去拿衣服,然后我再代替你,将衣服送到2011去给伍小姐。”
“凝露姊!”穆美突然停下脚步,大声一喊。
“什么事?”凝露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向她。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是康尔里的活菩萨、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偶像、是冬天里的太阳、是夏天里的冰淇淋、是……”
穆美感激得只差没当场趴跪下来,痛哭流涕的亲吻起凝露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