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傅惟庸分手后,江敏绮并没有马上回住处。
她到附近的书店晃了一圈,站在书柜前翻过了几本书,然后拿了一本自己最喜欢的,在店里找到了座位,开始细细的阅读了起来。
直到目完了整本书,一扬起头来,她才发觉了店外的天色已暗沉,街道上已缀上了点点霓虹。
拿了两本喜欢的书籍,付过了钱后,她很快地回到了渡轮站,一如往常的搭着渡轮,横越高雄港,回到旗津。
走过了熟稔的街道,拐人窄巷,却意外的发觉了德珍等在她的屋前。
“你不是去看电影吗?”一边由皮包里掏出钥匙一边走近,江敏绮好奇的问。
以往,德珍总是习惯在看完电影、吃过饭后才会回来,怎么今天回来早了?莫非她与廖宽宥吵架了?
“他临时有新闻要跑,先回公司去了。”德珍没有移动脚步,只是被动的等着敏绮走近。
“所以你才想来找我呀?”江敏绮半开玩笑道,越过了叶德珍,伸手开门。
没否认,但德珍也一反常态的没再开口哈啦。
“他呢?怎么没送你回来?”过了半晌,在江敏绮推开门时,德珍突然开口问。
敏统知道德珍口中的他,指得当然是傅惟庸。“有朋友来找他,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耸肩一笑,她等着德珍走进门,然后转身推上门。
“什么样的朋友?”德珍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有点反常的将话问到底。
摆了摆手,将身上的皮包随意的往沙发上抛,敏绮走向厨房。“不清楚,他没说,所以我也就没想要问。”
“要不要冰红茶?”伫立在冰箱前,她忽然转回身来问。
才一抬眼,她就发觉了德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红茶,要不要?”双眸盯着闪神的德珍,她只好又问了一次。
这次叶德珍还是没有回她的话,不过倒是淡淡地点了两下头。
由一旁的杯架上取下两只马克林,敏绮由冰箱里取出红茶,分别注满后,端着茶回到客底。
“要不要加鲜女乃?”她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德珍,接着问。
直觉告诉她,今天的德珍真的怪怪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被动的接过红茶,叶德珍摇了摇头,突然问了一个很不搭轧的问题。“嗯……敏绮呀,我早上送你的东西,你该不会已经用过了吧?”
江敏绮差点让红茶由口中喷出。“你说什么呀?”红着脸,她直直地瞪着叶德珍。
她的大胆直接有时还真令她受不了!
若不是整整认识了她三年,江敏绮怀疑自己一定会被她的直接给吓跑。
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好了。”抬高手,喝了一口红茶,叶德珍又是那副欲言又止样。
“你跟廖宽宥吵架了吗?”敏绮将德珍所显出的怪异,推测为情侣间的拌嘴。
“我?”德珍的单指指向自己。“他怎么可能跟我吵架!”廖宽宥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抬手又猛灌了口红茶,叶德珍考虑着该如何将所知的事道出,才不至于对敏绮造成太大的伤害。
“那谁惹你生气了?”浑然不知情的江敏绮,当然猜不透德珍此刻的心情。
在不知第几回的叹息声后,德珍终于由背包中抽出一本杂志来。
“你先答应我,看完之后,可以哭、可以喊、可以叫,就是不准默不作声、不准赶我走、不准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叶德珍滔滔不绝的讲了一长串的话,就是迟迟没将杂志递到江敏绮的面前。
“你在说什么呀?”敏绮不明白她的用意,但那本杂志确实吸引了她的所有目光。
“别管我说什么,你先答应我,我才让你看!”叶德珍很少如此坚决。
因她的坚决,江敏绮的心顿时布满疑云。
“好吧!”迫于无奈,她点头。
直觉告诉她,有大事要发生了,而这事还有可能撼动她的心弦。
见到敏绮点头,叶德珍才将手中握成一卷的杂志,缓缓地松开,摊在茶几上。
那是一本最新一期的people英文版杂志,杂志的上头斗大的印着一排蓝色耀眼的英文字——
纽约华人世界的骄傲、最具身价单身汉告别单身生涯,终被艳丽佳人套牢,世界婚礼众所期待……
杂志的封面是一对出色的佳偶,女的娇艳美丽、男的
江敏绮抖着手,手指轻轻划过杂志封面上的男性。
对于他的魅力,她再清楚不过了!
“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耳畔忽然传来叶德珍的声音,纤细的嗓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怒火。
那个该死的傅惟庸!婚期已定还来招惹别的女人!
叶德珍心里一遍遍的咒骂着。
若不是因为她有个跑财经的记者男友,碰巧又看过这本杂志报导,敏绮还不知要被欺瞒多久。
可能是大震惊,江敏绮发觉自己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颤抖的指,轻轻翻开内页,找到那篇完整的报导。
随着一字字的阅读,心日阵阵的抽痛,敏绮发觉自己的耳朵已听不见,她不知道一旁的德珍究竟在咆哮什么?
她的脑筋一片空白,胸口不断地揪紧,忘了自己先前一所说的潇洒。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玩不起这场短暂的恋爱游戏!
第九章
走出渡轮站,江敏绮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似失了魂的一步步走着,耳畔所回响的,是之前德珍对她提点过的话——
拜托,你对他还不算很了解耶!难道你要随便的让人家玩玩?
不知为什么,如今回想起这些话,她只觉得自己可笑;对于傅惟庸,她不仅是不了解,还可称得上是陌生。
对于他的一切,她几乎是一无所知,而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就放心的爱上了他,然后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可以拿得起放得下?
错,她错了!直到看完了那本杂志的报导,她才发觉她非但拿不起放不下,甚至连追问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抬起头来,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街道上已亮起了霓虹,她拐进了巷道,走上了坡道。
看着天空渐笼的乌云,她低头想着叶德珍在离开她屋子之前的景象——
经她再三的保证、一再强装坚强,德珍才终于放心的离开。
见叶德珍离去时仍旧不放心而频频回首的身影,江敏绮除了心伤,还多了分熟悉的感觉。
德珍对她的好,令她想起家人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
原以为离开了家、离开了台北,她就能像一般人一样,能独立、能自主、能月兑离别人的照顾与呵护。
但,她错了。
因为问题是出在她的身上,而非那些呵护她的人;外表看来柔弱的她,不管走到哪儿,总会引来别人对她的保护欲。
以傅惟庸的这件事来说,她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盲目的栽人爱情的世界,没了理智。
然后事更证明她是错的,她谈不起短暂的恋爱、谈不起正常的恋爱、更谈不起所谓的游戏。
抬起头来,她不知是第几回叹息。
移动的双脚很自然地停在了她熟悉的屋前,她咬着后,经过一番的犹豫,终于跨上石阶,一步步往上走。
她是该跟他问清楚的!
问他为何要欺骗她?问他是以何种心态与她交往?问他既然已订婚、而且婚期在即,为何还要来招惹她?
深深地吸气,她仿佛用尽了一生中所有的勇气,颤抖的指在轻轻触碰了电铃后,马上收回。
而回应她的,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她猜想,他应该是不在家吧?
抬头望着天边浓密的乌云,几道闪光划过,闷雷声四起,然后雨滴就如同在为她哭泣般,落得大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