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消失的身影,项阳深拢的眉结久久无法平舒。
一旁的鲁诫动也不动,他静静地将这幕看入眼中,没想到主人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日。
哎!看来他的主人是深陷了,而且极有可能在短期内,他就会多出一位女主人。
不过,这就得看主人的本事了!
毕竟横亘于两人之间的除了宝物外,又多了一条人命呀!
秋风轻柔吹起,扬动了树梢、带起了莲池塘中的涟漪、一旁的柳枝摇曳。
回廊尽头的另一身影,也同时将这幕情景看入眼底。
他踩着稳健步伐,一步步走出廊道、越过庭院、推开竹篱、来到林间,脚步停在项阳与鲁诫面前。
“项先生,我能私下跟你谈谈吗?”与那日初见相较,程七的语中多了分礼节。
项阳看着眼前的程七,缓缓点头。
“主人。”鲁诫担心,对于程七复杂的背景,他不得不提防。
项阳不语,只是轻轻扬手,要鲁诫退出树林,到外头的车上等他。
鲁诫不敢违意,虽心有顾忌,还是转身离去。转眼间,林阴里只剩项阳与程七两人。
“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呀!”先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程七莫名其妙的道出这一句话。
项阳没有回应,锐利眸光审视着眼前的人。
“老爷若还活着,见到这一幕,一定能走得更安心。”程七的目光先是看着项阳,然后飞快扫过林间,接着示意项阳跟着他走。
老爷死前曾交代,若到必要时,可以用两宝物的秘密来换取,求助于项阳保护两个小姐的生命。
如今看来,老爷多虑了。就算没有解开宝物的秘密,项阳也一样不会让小小姐的生命受到威胁。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竹篱旁的菜圃,程七停下了脚步。
“你与小小姐是因画而相识,这点倒与乐小姐和纪少爷相同。”眸光飘向远方,程七仿佛在回忆着某些往事。
乐小姐和纪少爷?
项阳剑眉微拢,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嘴角绽开一抹会意之笑。
原来乐家不是不偷画,也没有什么禁止偷画的祖规,原因出于乐身上。
乐芮不准孙女偷画,只因当年他的爱女是因画,而认识了程七口中的纪少爷!
由程七的眸光中,那泛着回忆光彩的目光,项阳犹豫了下,道出了令人怔愣的话。
“你是夏家人。”锐眸看着程七,一瞬间的领悟,他知道程七对于乐芮,就像鲁诫之于他,忠心是不容质疑的。
项阳的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程七先是愣住几秒,但随后微皱的嘴角绽开了一抹淡笑。
“连我是夏家人,你也能查得出来。老爷果然能识人!看来,将两个小姐的安全托付给你,老爷果然是选对了人。”看着项阳,此时程七的眼中多了敬畏。
“托付给我?”一时之间,项阳无法完全会意他的言中之意。
“老爷死前交代,若你能安保两个小姐的性命,那他将以你信中所提及的‘月缺’和‘影无’的秘密,作为补偿!”
“乐乐有危险?”项阳不解,单纯的两件宝物,为何又扯进了乐家新一代的生命安危?
“我不能将这之间的复杂告诉你,因为这是我对老爷的承诺。”程七身影向后踏了一步,他低头看着菜圃旁的汲水小溪,由水影中瞧了瞧自己苍老的容貌。
时光飞逝,一切争斗已仿若回忆,一幕幕闪过他眼前。
“老爷说过,秘密在两个小姐身上,至于如何寻找,靠的就是个人的智慧了。”如老爷所说,这住了二十几年的园子,将开始无宁静之日,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请记住你的承诺,保全两个小姐的安全。”回过身,程七径自往屋内走。“明日老爷火化后,我会将两个小姐送去你那儿,然后我会在庙里陪着老爷的骨灰,度过余生。”
他的声音闷闷地回荡于空旷的菜圃,泥土中的植物生机盎然,但主人却永不可能回头了。
他是答应过老爷,绝口不提起乐小姐之死,不让两个小小姐去涉险报仇。但,若是纪、夏两家赶尽杀绝呢?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日的到来,与其被动的任人宰割,倒不如让小姐们去查出宝物的真相。待真相现形之日,也是血债得偿之时!
第八章
日落夕照,华灯初上,一幢坐落于信义计划区的独栋豪宅里,气氛诡谲。
书房里三男二女沉默对望,冷凝岑寂的氛围充斥于空气中,无声、无言,静到了最高点,几乎连发丝掉落都清晰可辨。
“总之,这是老爷的遗言,是老爷的意思。”程七先站起了身,不舍的眸光由两个小姐诧异的脸上飘开,移向项阳,然后缓缓点头示意,跨出了离去的步伐。
他已依照老爷的遗言,让两位小姐看过遗书,将她们的安全交予项阳了,今后他也将在寺庙中伴随着老爷的骨灰至终老。
“七叔。”乐上弦无法接受,双眼所看、双耳所听的事实,她奔向前抱住了程七的手臂,一如小时候她惯用的撒娇姿态。“七叔,我不相信、不相信,爷爷会将我和姐姐托付给一个陌生人!”
刻意压低了“陌生人”三字的音量,因为她心虚!
生怕项阳听见,因为他扫过来的视线,已仿佛是即将爆发的活火山,那黝黑眸底的熔岩,足以烧得她体无完肤。
这根本是昧着良心说话,因为她知道,对她而言,项阳恐怕早已不是“陌生人”了吧!
项阳端坐于主位上,修长的双手闲置于大剌剌交叠的双腿上,深邃眸光打量过室内所有人的神情,最后落于乐上弦的小脸上。
“我也不相信,爷爷会留下这荒谬且可笑至极的遗言!”搭腔的是乐下弦,纤细柳盾一扬,她快步走回妹妹身旁。
她不是怀疑七叔的话,也已目睹过爷爷的遗书。
但存在于脑中挥之不去的,是爷爷初见项阳那日,脸色神情有多震怒吓人。
既是如此,又怎可能将她和妹妹,托付于一个等同于陌生人的人呢?
樊将这一幕看入眼里,他双手抱胸、背倚着窗台,看着眼前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美女,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哎!看来,这回好友可遇到了两个超级大麻烦的包袱呀!
又睨了乐下弦一眼,樊浓眉皱起。
这女子可真冷呀,冷得如十二月天里的冰漠。就连说话的口吻,都足以冻伤周遭尚有生命迹象的生物。
偏头看了眼项阳。“人家可未必领情喔!”樊撇了撇嘴,意有所指。
其实对于项阳这个合伙人身旁会多出两个包袱,他也不表赞同。何况是多两个女人。
女人对他而言,一向是麻烦的代表!
除了爱哭、耍赖、小心眼、长舌八卦、挥金如土、爱慕虚荣等外,似乎由她们身上找不出一丁点的优点,和有利于她们的形容辞。
不理会樊若有隐喻的话,项阳终于打破沉默,淡淡的低沉嗓音中,有着不容质疑的威严肯定。
“对于乐先生的遗言,我会如约履行,绝不让人伤了她们毫发。”敏锐如鹰的眸光又扫向乐上弦,他突地站起身,身影快步来到程七身旁。
出其不意的大掌一探,他使力硬是扯开乐上弦紧握着程七的小手,将她拉回身旁,然后沉默的走回了沙发。
尽避程七的年纪已一大把了,但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在他眼前,对其他男人有如此亲昵的动作!
搂臂、倚身?!她简直是向天借胆了!
“你、你做什么?放开我呀!”乐上弦挣扎,嫣红的小嘴一噘,瞪向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