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那双亮眸闪过一丝惊讶,他的意思是不是,他日后都不再碰她?
“所以,”他绷起脸,努力摆出威严来,“妳要牢记,我是妳的天、妳的地,天塌下来都由我来挡,我不准妳有什么事还瞒着我,听到了没?”
她的表情有些迟疑。
陆遥知跟着紧张起来,“说?妳还瞒着我什么事?”
“你确定你还撑着住?”瞧他呼吸急促、脸色苍白,需要的应该是休息。
“笑话,我是妳相公,本来就要有担当扛起所有事,来吧!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一并给我说出来!”气虚得半死,仍要把一家之主的气度给搬出来。
他一副壮士断腕的决心,咬牙撑起半晕的脑袋,与其分个几回刺激他,还不如一次吓个够,他就不信还有什么能比他一下子得知拥有一甲子内力还来得惊人。
既然他这么坚持,湅无心一耸肩,慢条斯理道:“我,怀孕了。”
咚!男人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时晕了过去。
待他清醒已是隔天的事,迟来的喜悦让他跳下床抱着湅无心又转又叫,不用说,等他吼叫完,又得撑着这副烂身子躺在床上好几日。
看来他想离开落云居,得花上更多的调养工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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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里,是孕妇被忌讳活蹦乱跳,为什么他家的情况却完全相反呢?
躺在床上的是他,被命令不准乱动的是他,天天该喝补药的也是他;而那个理当该休息的孕妇则是里里外外家务事一手包办,他这男人的面子已是荡然无存,只能偶尔虚张声势,嘴皮耍耍一家之主的威严,仅此而已。
因为太窝囊了,让他痛下决心,一等身子骨健朗,就立即要求心儿传授简易招式给他。
开玩笑,这些功力都是心儿经历多少辛苦才习来的,岂能搁在他体内白白浪费掉。
结果,反倒是湅无心一见他就闪,因这不自量力的家伙总是过度操累身体,她可不想最后害死他的是他的逞强。
“你要记着,你的身子目前无法负荷体内庞大的内力,你必须勤练我接下来教你的心法,压制住内力,等身子完全恢复后,才可释放它们在你体内窜流,不然,小心这股内力让你受到内伤,你就一辈子躺在床上喝药吧!”
传授他天枢心法和流星剑法,其它的,得等他身体完全无恙后再说。
这一耽搁,当他们终于能下山的时候,已是入冬了,漫漫大雪将整座山覆盖成一片银白色,若非寒气冻得他受不了,陆遥知并不想这么早离开。
两人共乘一骑,在冷气刺骨的落雪天,朝樱谷的方向前进,已赶路数日的他们决计今晚在经临的城镇里找个地方暂宿,顺便填饱肚子。
寻了家客栈,一入内,哇哇哇!不得了,室内黑压压一片,闹烘烘的好不热闹,一桌桌还插着不同门派旗子,俨然就像各门派的小型聚会。
陆遥知撇嘴,他对这些江湖正派愈来愈反感,原想换一间,但瞥见心儿脸上有着赶路的疲倦,他改变主意了。
反正无人知晓心儿的身分,不用怕!
马是她在驾,全神灌注的自然累;他只负责当她坐在马背上的后垫,起码他还有点用处,就是妻子累的时候,供她的背靠当暖垫用。
陆遥知小心的牵着妻子,左闪右闪不触碰到任何人,在角落发现一张不起眼的无人桌。
人定位,点了简单几样酒菜,周遭唧唧喳喳的声音陆续传入他俩耳中。
“……听说轩辕派一共派出三十名弟子,但对霍戒都无效。”
“才短短三个月,霍戒的功力就大增,其疯狂的程度也日益严重可怕。”
“就是,现下人心惶惶,谁知道走在路上,会不会突然遭疯魔盯上,成为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难道就没有人有能力阻止他吗?”
问话一出,一个个黑着脸垂头丧气起来。
“殷大侠,你召集我们来,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呢?”
被点名的殷岩泉,带着惭愧神情伫立在中央,“各位兄弟,若非我的疏失,让疯魔从我手底下逃月兑,就不会造成今日的结果,殷某在此向大家道歉,召大家前来,就是希望能商讨出一良计……”
“咳、咳、咳!”
人墙后,传来一阵呛气声,殷岩泉顿了顿,接着说道:“先向大家介绍,我身边这位姑娘,是镇江水家堡大小姐,这次承蒙得到水家堡的助力,在下感激不尽;另一边的长辈是江南陆府陆夫人,也是此次协助我一路追踪的长辈,这回的事也牵扯到陆府……”
人墙后又传来弄翻碗碟的声响,碎裂声引来不少人关注,只见一名男子扔了钱在桌上,牵着一女子正欲离开。
不用说,那人就是饭菜没尝几口的陆遥知。
明明陆府在西,樱谷在东,为什么这群人会出现在他要回家的路上?
想避开,哪知,那头的人已发现他们。
“知儿!”陆夫人惊诧地瞪大眼,对着那道熟悉身影大喊。
一时间,嘈杂声戛然而止,一双双注目的眼光全放在那对夫妻身上。
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陆遥知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来,面对一张张看来不好应付的武林人面孔,眼角发觉妻子悄俏移至身前,他一脸不爽的把她抓到身后藏好。
鼻孔对她哼着气,该被保护的是她,不是他,他没忘记他娘和那姓殷的家伙,是多想置心儿于死地,该是他这个丈夫出来挺身保护自己妻子,就不能给他一点男人气概吗?
来吧!这群人想对心儿不利吗?他会保护她,方法不是他所乐见,但绝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却没料到,结果出乎他所想。
“见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陆夫人见到他的态度,夸张的好似另一个人,兴奋到只差没扑上前将他抱住。“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你、你们是我的救星呀!”
陆夫人一个箭步上前,声泪俱下的望着陆遥知,就好像他是活菩萨、活神仙。
陆遥知歪着脑袋,偏头看了妻子一眼,试问是不是她曾经对他们恐吓过什么?
湅无心回给他的是一脸不解。
“陆公子,能见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殷岩泉也跟着站在陆遥知夫妻俩前,而且一脸神情激动。
陆遥知和湅无心相视,天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到底在卖啥药呀!
第八章
不知道他们何以如此健忘,好似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全都只是陆遥知的一场梦。
没讲两句话,连给陆遥知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殷岩泉立即招来店小二为他们备好上等房,再以一桌豪华酒菜款待他们。
一切的热烈表态,活像他们是多熟识的朋友,只是许久未曾见面而已。
瞪着引人饥肠漉漉的丰盛菜色,陆遥知神情戒备,却抵不过月复中的咕咕响。
又想故计重施吗?
不过殷岩泉那副感动到哭出来的神情,不像作假,应该说,像他这样一个纪律甚严又正经的人,是装不出这样的表情。
寻求妻子意见,见她没有反对神情,便牵着她的手,入座。
“殷大侠,这两位是?”
殷岩泉清清嗓门,一脸慎重的向大家介绍,“这位是陆公子,陆家庄大少爷,另一位是他夫人。”
能得到殷大侠如此重视的对象,必有其过人之处,众人莫不投注期待的目光,等着那夹弄筷子,替女人服务的男人好好自我介绍一番。
左等、右等,这位陆公子除了忙碌于夹菜喂饱自己的娘子外,就是一个径地吃、吃、吃,丝毫没有任何大将风范,一双眼更是从头到尾没把他们这群观众放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