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不祥的人,又有什么能力替他的娘子洗去那个污名?“反过来,我还得常常靠妳的照顾,一个丈夫像我这样,真是窝囊极了。”
“你想保护我?”湅无心反复念着他的话,像是想到什么,而后挑了秀眉,不着痕迹将他从头看到脚。“你,有没有觉得身子哪里有异感?”
“有!”
她屏着息,等着他的答案。
“我心里不舒服极了!”他指着心口,再次声明他对她的感觉。
“心里不舒服?”她蹙着眉,是他这个相公太没知觉了,抑或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该有问题才是,这是师父耗尽毕生心力所找到的方法,怎么会无效?
“对,因为妳!”
她连眨了几下丹凤眼,蓦然顿悟,他仍念念不忘将她弄伤的事情吗?
“妳让我感到挫败极了,想保护妳,却每次反过来遭妳救命,心儿娘子,为什么我不能早点遇见妳呢?那样我就能奋发向上,学点拳脚功夫也好,绝对会做着有本事保护妳的男人。”
湅无心胸口一窒,就这么静静瞅着他挫败的模样,而后,她做了件连自己也讶异的事情,她,主动亲了他。
不单她为自己情不自禁的举动吓到,就连陆遥知也是,他瞪大双眼,直瞧着她。
她则是目光闪烁,随处乱飘着,“我……我自己可以保护我自己,不需要你鸡婆多事,你顾好自己别让我操心就好。”
她起身想入内,却被他快一步从后紧紧抱住。
“心儿娘子,妳这样讲,太让我伤心了啦!”他的说辞与脸上的笑容成反比,心中的郁闷逐渐散开,有心儿这样的响应,就算他什么都不会,一样发誓死守着重要的她。
“我知道妳听了我的话很感动,不过下一回,记得早点用这方法安慰我,我就不用愁眉苦脸坐在这里哀上一天了。”
娇容丢来一记怒瞪,可惜脸上不再带着冷漠的冰霜,只有淡淡的红晕和女儿家的羞怒。
陆遥知直盯着她的侧容瞧,他的娘子不羞则已,羞起来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一如昨夜……
他拥着她,声音突然变得干涩。“心儿,妳确定妳身子真的没事了吗?”
从他热切的注视里,她读到男人的渴望,耳根、颈部逐渐发烫,“你怀疑我说的话?”
“当然不,我只是不想再弄伤了妳。”拥着她,他朝两人的新房快步而入。
“你的愧疚呢?”挑了眉,她斜睨了他一眼。
“不是妳要我别惦着的呀!”他咕哝着,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上床,轻轻褪了她的衣衫。
良久,他满足的拥着她阖眼,即将睡去的前一刻,枕在他胸前的女人,突然出声道:“我记得,你曾提及,你尚有亲娘在世,甚至还有弟妹,我们成了亲,不需要通知他们一声吗?”
瞌睡虫被打散,陆遥知垂着黑眸与仰头望着他的妻子相看,“妳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他们是你的亲人。”世人都重视繁文褥节,她入了他们陆家门,做了他的媳妇,是不是该向她婆婆请安?
“亲人?”他的脸上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就算是亲人,他们却一个个视我为瘟神,没有人想跟我有关系。”
“所以你不在意他们?”
“若能不在意就好了。”她是他的妻子,所以他不想对她说谎,多少次他都想跑回去瞧瞧,可惜一个人就是没勇气。
不喜欢他眉头紧锁的模样,她探手往他眉心一揉。“明天一早,我们整理打点后就上陆家去吧!”
他眸子微微一恙,啄了她的额际,“心儿娘子,有没有发现妳现在愈来愈热情了耶!虽然我喜欢妳用手模我,不过,我更喜欢妳用亲吻的方式安慰我,最好就吻我……”
“……”
“哎喔!娘子,说好用吻的,妳怎么就动手捏我?”下手真不留情,他是她相公耶!
“嫌痛?等离开陆家回樱谷后,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大笔债未还,我不过提早跟你算帐而已。”
他噤声,一会儿嘴里咕哝道:“小气鬼,都是夫妻了还算这么清楚……好嘛!不吃就不吃,妳用不着瞪我,大不了以后就吃妳这颗大樱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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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扬州城内无人不知陆家钱庄,旗下分铺更是遍布江南一带,只可惜都已成过往云烟,如今繁盛不再。
陆家庄自从老爷过世后,大权便掌握在陆夫人手中,多亏她有副不输人的强势手腕,一个妇道人家能将钱庄撑过十几年头,也算了得。
“娘,不好了!大兴钱庄在咱们城东的分铺旁,又开了一间分铺子了!”一个白衣俊年神色慌张的冲进内厅,与一头翠珠簪的同龄女子撞个正着,女子手中玉镯一摔,碎成一地。
“哥,你这么急匆匆做什么?你看看你,把我的玉镯都摔坏了,这是我今天上街新买的呢!”陆遥红怒斥着他的鲁莽,心疼着满地的碎片。“不就开了间分铺子嘛!你大呼小叫做什么?凭他们那几个小店铺能有什么本事?”
陆遥天瞪了瞪那眼底只知玩乐的妹妹,“话不能这么说,去年大兴也不过多开了两间分铺,竟将咱们陆家钱庄的客源吸走一半,再这么下去,咱们在扬州城内的地位就不保啦!”他望了眼坐在主位上喝茶的陆夫人。
陆遥红朝他白了一眼,“有什么不保,还不是都一样,不就少赚点银两嘛!”哥就爱大惊小敝,一点小事就爱喳呼。
“妳以为等他们兴壮起来,妳这陆家小姐还有得当吗?哪日要是大兴把咱们钱庄吞了去,妳就等着喝西北风吧!到时候就卖妳去做丫鬟好挣钱过日子。”
想到将来要过穷苦日子,娇生惯养的陆遥红吓得花容失色,扭了身,直往太座上的陆夫人奔去。“娘,真是哥讲得那样吗?咱们的钱庄真会被别人并吞,以后咱们要去替别人洗衣、煮饭,做尽下人的工作?”
“遥天,别把你妹妹吓着。”陆夫人眉头轻轻一拧,责备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抓来宝贝女儿的手,陆夫人边拍边安慰着,“别听妳哥胡说,还有娘在,怎么都不会让陆家倒下去的。”
陆遥天不服气道:“娘,我又没说错,要是您再不理会对方,他们会以为我们陆家钱庄怕了他们,气势一日比一日高涨,说不定哪天真会把我们斗垮呢!”
“别胡说!”陆夫人持杖重捶了地面,“这些年经过多少风风雨雨,我不都这样撑过来,现在还会怕这些新兴的同行吗?”
“可是,娘,咱们钱庄客人一年年的减少,这也不假呀!”他面有隐忧。
陆夫人揽起眉,儿子说得也不无道理,可是凭着她一人之力,膝下两个孩子又没吃过苦,要如何守住这片家业,除非……
“除非,我们能有强大的后盾做主力,找个有权势的人替我们撑腰,这样就不怕有人敢跟咱们抢生意了。”陆遥天盯着自己的娘亲,眼神有意无意瞄到妹妹身上。
“天儿,你的意思是?”
“娘,我记得爹生前不是给红妹订了门亲事吗?”陆遥天把主意打到自己妹妹身上。
陆夫人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至今还保存着当年殷家送来的玉佩,要是没记错,等红儿满十七,殷家长子就会来提亲了”
“十七,那不就是两个月后!”陆遥红扯着陆夫人的衣襟,不依的大叫,“不要啦!娘,那个什么殷家的我又不认识,我不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