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出发?”
语才落,哭脸换上笑脸,适才的闷闷不乐瞬间不翼而飞,变脸之快,湅无心几乎以为这家伙是装的。
“明日,就明日,过了午后最好。”
湅无心古怪地瞧他一眼,继续低头挑着药草,没再开口,他便当她默许了。
棒天一早,陆遥知徘徊在樱屋主屋外头一个时辰多了,以为她食言的时候,湅无心捧着一个布包从樱桃林的方向过来。
陆遥知一见那布包,双眸一亮,扬起好大的笑容。
“走不走?”不去见他笑得花枝乱窜的表情,湅无心率先朝出谷方位前进。
“好好,走,咱们走!”带笑的声音从后追上。
她还记得他上回提到李嫂子喜欢樱桃,谁说他的心儿冷漠无情,光凭她肯将心爱的樱桃分送给别人,就知道她是面恶心软之人。
“心儿,布包重,我来拿就好。”
湅无心淡淡的睨了一眼那抢了东西,一马当先走在前头的男人,不疾不徐地开口,“今早我在樱桃林东隅的角落,发现一处遭人翻掘的土丘,”一时好奇,她翻开来瞧,“你可以解释给我听,里面为什么埋了不少果核……”
前头男人“哎呀”一声,被地面突出的石头一绊,不雅地四肢摊平趴伏在地,湅无心动作更快,在他没贴地前,利落救回那袋布包。
“这路怎么坑坑洞洞,这么难走呀!”陆遥知哀哀叫,想引开她的注意,别再挂心樱桃残骸上,其实心里呕得半死。
她居然救那袋樱桃不救他!
好歹他是她的亲亲夫婿,居然、居然连几颗樱桃都比不上。
“我瞧你挺辛苦的,一年来得出劳力填土,还得花脑力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说说我该如何跟你算这笔帐,等咱们回谷,一颗一拳你看怎么样?”
她蹲下,与他平视,眼中冷笑令他背脊二凉,陆遥知心虚的咽咽唾沫,小心开口。
“那个……心儿,妳说那土丘,是在东、西、南、北……”各个方位都有他想湮灭的证据,只是数量不同,跟即将揍在他身上的拳头数有关,“……哪个方位呀?”
陆遥知得到的是一记恍悟的冷睇目光,然后他只想咬去自己的舌头,哦喔,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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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的住处,大红灯笼高挂门前,将这半大不小的小屋装点地喜气洋洋,有眼珠的人都知道这里在办喜事。
湅无心终于明白这家伙这些天为何神神秘秘逗留在此,不是为了什么婷婷姑娘,是为了她。
几日来胸口的不适随风而散,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换上一袭薄纱红袍。
“来来来,让我瞧瞧,这嫁衣穿在妳身上合不合身?”猎户妻子热切拉着刚换上嫁衣的湅无心瞧,眼底净是称赞。“姑娘妳真是美极了呢!可惜我手工拙,若是上好绸缎的绣衣,肯定更加迷人。”
“这嫁衣是妳亲手缝制?”湅无心举袖,眉目问藏不住惊叹。
“是呀!这布料还是陆公子亲自挑选,除了女人家的绣功,是他一个男人不懂的外,任何细节他都吵着要参与,想要把最好的呈现给妳,妳瞧见这屋里红帐和喜字,全是他一手布置……”
李嫂子数着近日种种,湅无心阻挡不了胸口涌上的暖意。
这个男人,用行动证明他真的愿意娶她,和她在一起。
“来,我帮妳上点胭脂。”
“我不需要。”从不在脸上涂涂抹抹,她想也不想就拒绝。
“不成,新娘子就该打理得漂漂亮亮,就当是为了陆公子吧!为了今天,他够辛苦了,一个女人,能让一个男人这么珍惜的对待,真的很幸福。”
为了他……
湅无心被拉至铜镜前,不再有异议的任李嫂子在她脸上挥画着,约莫一盏茶工夫,当她再度张眼时,铜镜中出现一张惊为天人的美貌,就连李嫂子自己都看痴了。
“老天,要让陆公子看到妳的模样,铁定迷到连自己叫啥名都不知道了。”
湅无心模着镜中陌生的脸庞,明媚俏丽,俨然一副待嫁娘的羞貌,找不出任何冰冷的影子。
“哎呀!时候不早了,快,快盖上头巾,吉时就快到了。”才说完,她拄来红布帕往湅无心头上一盖。
一切从简,由猎户夫妻协助,以天地为长,这对新人拜了堂。
贴着大红喜字的小新房内,新郎倌脸上的神情是既紧张又期待,他深深吸足了气,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绝美的容颜正瞅着他看,他痴了,傻呼呼的回盯着她。
新娘子大刺剌的迎上他痴迷的注目,看得他一阵心慌,真糟糕,每回和心儿这么互看,他总像个女人家害羞,心怦怦跳得好厉害。
太不对了!
“心儿,妳好歹有点新娘子的羞怯嘛!”他扁嘴埋怨。
“羞怯?”
“是呀!妳的表情让我觉得自己才是新娘,正被妳上下审视着,好似一个不合妳意,就要打包退回了呢!”
她绽出一朵娇艳的笑容,他窒了窒,随即重重抽口气。“拜托,妳可千万别在人群前这样笑呀!”
“我怕那些人会控制不了胸口狂乱的心跳,被妳的美给害死。”
“胡说八道。”她的笑容更大,他的抽气声也跟着变大。
“我说的是实话呀!”明知盯着她看对自己狂跳的心没好处,可他就想找死,怎么也舍不得把眼光离开。
“少贫嘴。”这家伙事先没告知她成亲之事,害她空月复折腾一天,这会儿早饿极了。
湅无心起身来到几碟小点心的圆桌前。
“等等,心儿,妳先别吃呀!”一个抢前,他抓起两只酒杯,注入了清醇的酒。“李大哥说了,新人要先喝交杯酒。”
贝来她的细臂与自己交缠,他将自己杯内的酒液饮去一半。
“这交杯酒象征我们自此合二为一,婚后相亲相爱,快学我喝入一半,快哪!”
在他的希冀下,湅无心将酒杯凑到鼻前,眼神怱地闪过一道异光,喝了一半,再遵照他大爷的旨意,换杯共饮。
饮完后,陆遥知将酒杯一正一反掷于床下,以示婚后百年和好。
“从现在起,妳就是我陆遥知的娘子,我呢也是妳的亲亲丈夫、相公,我永远都不会抛下妳、背叛妳;从今尔后,我们更要互相扶持,不离不弃。”他用词虽傻,眼神却相当认真。“妳说对不对,心儿娘子?”
娇容一怔,“你喊我什么?”浅浅的红晕难得出现在她嫣红色的娇颜上。
“心儿娘子呀!”他眨眨眼,终于让他逮着了她娇羞的一面,“不对吗?我早想这样叫了,心儿娘子,心儿娘子,比心儿更好听呢!”
望着她脸上渐渐扩增的红云,陆遥知近一步要求,“公平点,我都唤妳娘子了,妳也唤声相公来听听好不好?”他很向往这声充满威严的称呼。
“陆遥知,你让不让我吃东西?”
“小气鬼,唤一下也不成。”虽不满,却没打算饿着他的新婚娘子。
走至鸳鸯烛火前,他体贴夹起一粒水饺,作势要喂她。
抵在嘴前的水饺太碍眼,湅无心只有张口吞入,他咧嘴一笑,享受喂饱妻子的工作,将一道道喜盘内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往她嘴前放,只不过,才喂了几口小点心,陆遥知怱觉眼前一阵晕。
不会吧!这么小杯酒他就醉了?他身子不是调养好了,怎么还这么不受用?
“这个叫……莲子……是告诉……”又一阵晕眩,害他连话也说不清。
般什么?今晚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不会没撑到那时就倒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