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寒没察觉她恐惧的神情与往常不同,只当她的呼喊是怕高,“等妳念个千遍李默寒,我自然会让妳下来。”他要她记住他的名。
俐落地跳下枝干,他对顶上的呼救声无动于衷,举步朝书房前进。
“将军爷……”金梓的声音变得好微弱。
不要走,不要扔下她,她不要一个人在这里!
一阵晕眩袭击着她,一幕幕不愿想起的痛苦嘶吼声传入她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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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将军!”
停止和石无拓的密谈,李默寒使了个眼色,石无拓站到门边。“是谁在外头慌慌张张的大喊?”
“是我,武总管。”
“将军正在和我谈话,有什么事晚些再……”
“不能晚呀!氨将军,是夫人……夫人出事了!”
金梓!
李默寒健步如飞的冲出书房,飞身至那棵黑松下:心惊的看着瑟缩在树上,一团颤抖的身影。
她在哭!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大哭!
凌飞而上,他把她抱下树。“梓儿、梓儿!”他摇着她,从她茫然的视线里,察觉到不对劲。
“不要丢下我……呜呜……娘,不要丢下我……心儿会乖,你们不要丢下我……”苍白小脸上满是泪水,她紧紧抓着他的襟领,彷佛没听见他的声音。
“妳清醒点,我是妳相公,我带妳下树了,没事了,别哭了,我们在地上了……”战场男儿顿时乱了阵脚,不知该怎么让她停止哭泣,李默寒用力抱紧她,不断在她耳边安抚、哄着。
“将……将军爷……”金梓逐渐清醒过来,她用力的抱住他,然后晕过去。
“梓儿!”李默寒大吼一声,生平他第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他到底在闹什么脾气、要什么别扭,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为什么刻意吓她,让她害怕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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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在树上哭喊,不管我们怎么叫,夫人都不理;我们架长梯想上去接夫人下来,谁知夫人不断的挥手抗拒,怎么也不让人靠近;我发现夫人的情绪愈来愈激动,才去找将军求助……”
看过大夫的金梓,闭目躺在床上,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眉头紧蹙,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大夫,她如何?”李默寒一刻也没离开过床边半步。
“受了惊,我开个方子让夫人宁神,让夫人好好休息便可。”大夫将开好的药方子交给武总管。
“她多久会醒来?”李默寒替她盖好暖被。
“一个时辰,也或许两个时辰,李将军,夫人发生什么事,为何会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这一问,可真是问到大伙的心坎处了。
要说,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去自己吓自己?
下人透露,说是亲眼见到将军大人把夫人晾在树梢上,这害夫人受惊的罪魁祸首呼之欲出,指责的眼神纷纷指向那位欺负夫人的将军身上。
“李将军,别再让夫人受到刺激,对身子不好。”欠,大夫让武总管送出去。
李默寒脸色晦暗,两拳紧握。
“将军,你干嘛一脸不悦,人家大夫又没说错,要不是你,夫人也不会这样……”厉眼扫来,石无拓识时务的退到安全范围,门边。
让人说一下也不行,明明就是他的错嘛!
“统统滚出去!”将军发怒了!
一声令下,所有仆役全闪了出去,只留不想走却又不能走的石无拓。“将军,那方才谈论到一半的计画……”
“我现在没心思,过些天再说。”他是火冒三丈,却是因为自己的行为。
石无拓瞪大了眼,不是待会儿,而是过些天?
叛军赤隆多朗派的暗杀杀手都准备要埋伏入宫了,这将军老爷还说过些天再谈?
“你还不走!”
走走走,哪敢不走,将军是自己顶头上的官,他说滚,自己都得听话用滚的出去,讲走,客气了。
“慢着!”
石无拓翻白眼,将军大老爷又有啥事啦!
“跟武总管说一声,要他命人多搬几个暖炉进来。”记得金梓老说这屋里冷,“还有,要他交代膳房多做点补身子的药膳……”
半刻后,石无拓笑脸吟吟地离开。
夫人不讨将军喜的谣言在府里传得天花乱坠,但他看来,事情却完全相反。
身为下属的他,有必要为长官端正视听,这歌功颂德,向来是他这张嘴巴最擅长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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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她想伸手抓住前方熟悉的身子,可她构不着,也喊不出声,一道道凄厉的声音却不断流进她耳里,女乃娘的惨叫、翠姊姊的哭喊、王伯伯的哀号、娘的泣啼、爹的嘶吼……
不想听,她却阻止不了。
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下?留下来只会听见一声声胆战心惊的叫喊,她不要留下!
娘!
金梓从昏迷中吓醒,整个人猛然从床上坐起。
“梓儿?”
梓儿?
在叫她吗?恍惚中,她循着那声低沉好听的嗓音望去,见到充满忧心的面孔,心口一酸。
“梓儿,妳怎么了?”见她欲哭的表情,他紧张的捧起她的脸蛋。
将军爷的声音好暖呀!让她忍不住想落泪。“将军爷……”
她喃喃唤了一声,不顾一切的投入那副宽阔胸膛里,抱着他放声哭喊。“将军爷,我是心儿,我想起来了,我是心儿……娘丢下我……大家都不在了……我怎么可以忘了这事儿……”
她的泣声让他揪心,她的乱语让他心惊,就怕她被吓傻了。“什么心儿,妳是我的妻子金梓,我的梓儿!清醒点!”李默寒摇着她。
“我的梓儿”四个字,打醒了金梓的神志,她从回忆中回神,想起自己在将军府,想起讨厌的将军爷把自己扔在树上。
止了哭泣,声音仍哽咽,不断打着嗝。“将……将军……爷……”瞧她,连简单的三个字都说不好。“你……刚刚说,我是你的……什么?”
不再出现怪言怪语,李默寒松了口气,坐在床沿,揽着这频频吸气打嗝的小女人。
“你刚刚叫我梓儿,可以再叫我一声吗?”他说她是他的梓儿,这是自己嫁给他之后,所听过最好听的话。
“梓儿。”他依了她。
金梓满足的闭了眼,吸足了气。她是梓儿,不再是心儿。
“对不起。”
她眨眨湿润的双眼,方才,有人出声吗?
“我为上午那件事向妳道歉,我不知道妳会这么害怕坐在树上,对不起。”
金梓坐挺,讶异眼前这个高高在上、呼风唤雨惯了的男人,居然会吐出这三个字。
她没看错,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后悔。
难得,她占了上风。“那,以后将军爷不会再动不动吓我了吧?”
“不会。”
“也不会动不动吼我。”
“不会。”
“更不会一生气就砍我脑袋吧!”
“我从没有说过会砍妳脑袋。”李默寒眼底的愧疚变淡了,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金梓点点头,这好像是耶!
“那……将军爷以后可不可以温柔一点?我是你妻子嘛!多少说点好听的话来哄哄我,别每次都绷着张脸说话,多吓人;还有,将军爷应该学学银妹妹的夫婿,他对银妹妹可好了,什么都依她……”
得寸进尺的继续要求,男人的毫无反应终于引起她的注意,这一抬眼,才发现他变脸了!
糟,不知不觉她得意忘形起来,劈哩啪啦把满月复牢骚一泄而出,会不会又惹的他勃怒?“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