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她,她也帮他,这很合乎你来我往的常理,不是吗?
但为何她夫君的黑瞳牢牢的凝睇着她,眼中甚至闪过瞬息万变的光芒?
金梓想要缩手了,是不是她这么做不妥?“你不要的话,我自己吃就是……”
言犹未完,李默寒却张口含住筷柱上的鸳鸯饺,缓缓送入嘴里,火热的视线仍盯着她看,他嚼了几下后吞入。
金梓的心忽然怦怦乱跳,双耳发烫、热血沸腾。
怎么搞的?不过吃个东西嘛,她竟然觉得将军爷咽食的动作好好看,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八成自己饿坏了,才有这种感觉。
掩饰窘态,金梓连忙把头扭向桌前美食。“将军爷还想吃什么?我也可以帮你拿。”
声方落,金梓眼前突然一暗,整个人被罩在充斥阳刚味的轻氅里,看不见外人,别人也看不到她。
“将军爷?好端端的,你做什么……”迎上他愈来愈近的注视,她莫名紧张起来。
“我想尝这个。”
“什么……”她话没说完,冷不防地,声音就被堵住了。
他低下头,毫无预警地吻了她,那热如烙铁的唇瓣紧缠住她的不放,窃取她的甜蜜,大掌将她的螓首牢牢捧紧,好让他可以恣意倾泄积压的渴望。
好像过了许久许久,在金梓以为自己的心就要跳出胸膛时,他离开了她。
小心翼翼以指模了模她粉女敕陀红的颊,氅衣一掀,露出两人的脸,恍若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般,继续面对一屋子的吵闹声。
他可以当作没事,可她满脸通红的表情却骗不了人。
将军爷刚刚……
她是问他要吃什么,不是要他吃她的……嘴呀!
这才叫做吻吗?就是那种人家形容唇齿交融、震撼人心的感觉吗?
太大胆了,他们身边还坐着许多客人,她的相公就不怕让人见着……是啦!他一直都是这么恣意妄为,可自己对他这样的行为竟然生不起气来。
心里头全是他模着她脸时的轻柔动作,也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
碗里又多了她夫君夹给她的其他东西,金梓觑了他一下,其实,她的将军相公……人还不错的啦!
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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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什么关怀,滚边去!
什么体贴,靠边闪!
要是她有那个胆的话,她一定会扑上前去,把手里的东西用力的扔在他脸上,给这个讨厌鬼知道她金梓也是有脾气,不是任人欺负的!
问题是,她就是没胆,才落得在三更半夜里,瞇眼做个可怜的缝补妇。
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他走太快,自己为了追上他,才会被门槛绊了跤,在他袖上扯了个开口。
将军爷人前没反应,一回府便面无表情扔给她扯坏的外袍,要她在日出前缝补完,还得缝合得看不出破口。
她的针线功早在十岁后就无长进,没出现一堆缠绕的线头就很了不起了,想缝得完美,哈!作梦倒有可能。
疲倦的打了个呵欠,金梓揉揉酸涩的双眼,用力瞪着眼下朦胧的细针和衣布,一针下去,没个准头,扎中自己的指头。“好痛!”她瞪着指尖的小血珠,心里忍不住偷骂她的夫君。
“夫人,让小彤帮您吧!”这是夫人第六次喊疼了,一旁的小彤看了心惊。
“妳也听见将军爷的吩咐了,他要我『亲自』缝补好,不得转由他人之手帮忙,还交代我天明前要完成,不然走着瞧。”
“可是夫人,您的手……”小彤不放心。
“不要紧,妳先去歇息吧!明早妳还得早起不是吗?我一个人行的。”
“矢人!”
“我也当过丫鬟,知道当丫鬟的辛苦,妳别陪我了,早早休息吧!”她是命好,遇见疼她的小姐,不然……
脑内一阵搅疼,为什么一想起遇见小姐前的自己,她的胸口和脑袋就会犯疼?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身分……
眼前跳出阵阵红色的火光,她惊诧的闭眼再睁眼,只见着掌上缝合一半不到的裂口,哪来的火光?
她竟然累得都产生幻觉了,可恶的将军爷,都是他害的!
“夫人,奴婢求您,让奴婢来……”
“我的话妳不听是吗?”金梓摆出威仪。
小彤只好乖乖的退下,却在走到偏厅外,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吓得差点尖叫,在来人示意下,她才没有通报里头与针线奋战的夫人。
金梓缝了多久,那道身影就守着她有多久。
拆拆缝缝了好几回还是失败,在又累又想睡的情况下,指尖上的战果累积得愈来愈多。
“可恶鬼,小气鬼,我最讨厌你了,你以为我喜欢嫁给你任你差遣吗?”好痛,又扎中手了,金梓忍痛,继续低骂,“嫁给你有什么好?你又不懂温柔,又不懂呵护我,你为什么不干脆永远待在边关不回来算了!”
愈讲愈有哭音,她吸了吸鼻,“动不动就绷着脸吓我,你明明知道我怕你生气怕得要命,我怎么这么惨,还要任你欺负十几天……”
伤痕累累的指头看起来真是凄惨无比,金梓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嘴里低嚷着,“缝合是吗?好,我就缝得让你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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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炳!李默寒这回是真的无话可说了,他不知道这小女人居然会这么做!
“这什么?”一条条明显的青筋正浮现在他那张斯文的面孔上。
“你的衣呀!”一夜未眠,金梓虽累,脸神却充满着得意。
“我的衣?为什么我觉得它的样子不一样了?”李默寒面色阴沉的喝下几上一杯酒。
“有不一样吗?”金梓故意端详了一会儿,一脸不知所云道:“我是依将军爷的吩咐,把扯坏的部位全缝合起来,达到如新衣般的『完美无缺』。”
她笑咪咪地吐出最后四个字。
“完美无缺?”李默寒嗤鼻,将衣袍扔落金梓脚边,“请问妳,这玩意儿的袖口、领口全让妳缝得死紧,要怎么穿?”
来作客的石无拓好奇的捡起来瞧,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夫人说得真没错,确实是完美无缺,任何一个“缺口”,全让她缝得死紧扯不开,要说是衣袍,还不如说是块徒有衣型的厚布。
冷睇一眼一早来访,笑得夸张的石无拓,李默寒沉下脸,将总管送来的第二杯酒喝完。
“怎么穿?这我不知道,我是遵照将军爷的话来做,难道将军爷不满意吗?”金梓无辜的脸庞散发着笑意。
是啦!她就是故意的,人骂不得,就拿衣服来出气啰!
一见她夫君接过那件衣袍所露出的片刻呆愣,她积压的闷气全都消了。
“妳好像很开心。”
隐藏住自己乐翻天的心情,金梓忙摇晃着伤痕累累的指头。“将军爷都不满意了,我哪敢开心?”
一时得意不代表会一直得意,照她爱记仇的相公来看,说不定待会儿就会要她把线头全剪开,惩罚她再缝一次。
指间上的红红点点看了刺眼,李默寒知道那是她一晚喊疼的原因,再见那双疲倦眸子的周围浮现出黯沉颜色,当下心里窜起自责感。
如同他昨夜莫名而起的担忧,睡不着地站在偏厅外,守了她一夜。“金梓。”
“是,将军爷。”来了,她的夫君又有新惩罚要交代她做了。
“躺上床歇息去。”
“耶?”天才大亮,歇什么息来着?
“我叫妳回房,妳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喝完第三杯酒,他重重搁下酒杯。
“可是……外头天这么亮,要我回房我会睡不着。”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