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卓又喂了俩声。
手握着电话,她想着第一句要说什么。
“你再不出声,我就要把电话挂了。”
等一下!
她的喉咙好不容易就要挤出声音了,却听见话筒那边传来清脆的女音……
“阿卓,是谁打来的?”
“不知道,对方不出声……”
然后,“喀”一声,黄碧芬听见电话被切断的声音。
那喊“阿卓”的女声不是魏妈妈的声音,倒像是张晓菁的声音,原来他们交情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他甚至还带张晓菁回家了。
胸中涌起一股好像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黄碧芬甩甩头,把这说不出的酸涩感觉甩掉,将电话放回原位。
好吧!她就大方点,让他们去谈恋爱,她会滚得远远的,不去妨碍他们。
想归想,事实证明,黄碧芬仍不时注意那两人的交往情况,她对自己说,和魏尔卓算是朋友一场,学妹也是经由她介绍,他们两人才会在一起,所以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个结论却让她的胸口越来越烦闷。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找魏尔卓详谈。
“阿卓,你最近和学妹相处得很不错嘛!”
“托妳的福,不错,让我明白世上还有晓菁这类型的女生。”
“那个……”她抓了抓头,想着该怎么开口,“你觉不觉得学妹有的时候不大能注意别人的感受,好比说你的表情就是不喜欢吃酸黄瓜,她却把自己汉堡里的酸黄瓜全丢给你;还有,你明明就不喜欢去嘈杂的地方,她却老拉着你去唱歌跳舞,我觉得你应该提醒她一下,让她知道你的感受。”
“我有跟她说过,可是她好像完全不理会我的感觉。”
“真的吗?”黄碧芬眉头一紧,“这样不好耶!这样哪天要是你受不了的话……”
“妳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他瞄瞄她烦恼的模样,直接帮她下结论。
“也不是这么说啦!只是觉得学妹这种大剌剌又不顾别人感受的个性似乎不适合你,哪天你受不了,一定会和她大吵一架的。”这是她近日观察到的结果。
魏尔卓眉挑了挑。
“哦?那妳觉得怎样的女生比较适合我?”他问。
“最起码要温柔点,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心情好、心情不好……”
“就是属于温柔婉约那一种。”
她偏头想了下,点点头,“应该是。”
黄碧芬作梦也没想到,她这番小小的忠告竟让那两人第二天就分手了。
“学妹,你们怎么会分手了?”
相对于黄碧芬的惊讶,张晓菁倒是平静多了。
“碧芬学姊,妳别这么大惊小敝,我和学长个性本来就不合,况且学长早说了,如果我们相处一段时间还是不能来电,那就算了,反正我们做不成情人,还是可以当朋友,是我说要试试看,有这种结果我并不意外。”
黄碧芬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这么说过,那他接下来找的那位温柔纤弱的女朋友,真的适合他吗?
好吧!必心做到底,她决定继续观察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发现那位温柔过头的小女生,实在让人难以招架,连丢了本书都会哭得死去活来,一朵凋谢的花更能让她一整天鼻子红红,一双眼水汪汪,这不叫温柔,是柔弱!
这样的女生真的适合阿卓吗?
她怀疑,所以好心的跟魏尔卓说了几句话,结果,那家伙很快又换了一个火爆脾气的女友。
“呃,同学,妳别哭得那么伤心,是那个魏尔卓不对,怎么抛弃妳……”黄碧芬看着眼前哭成泪人儿的女生,心里好抱歉。
“不……不是啦……学长才没有不对……”哭到哽咽的女生,打了好几个嗝才把话说完。
“妳不是为他抛弃妳在哭吗?”
“不是……我哭是因为魏学长好可怜呀!”女生用力吸了吸红肿的鼻子,瞥了一眼不很熟的“陌生人”,又说:“我的个性连家人都受不了,大家都讨厌我,可是学长说,虽然他不能喜欢我,却会把我当成妹妹一样疼……可好人为什么没好报,魏学长以后身边会有一个很凶很坏的女生在,好可怜呀,呜……”才说着,水龙头又打开了。
这样的结果让黄碧芬傻眼。好吧!看来又是她会错意,但是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不能对待别人认真一点吗?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鼓励他向外发展,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关心他和其它女生的交往。
于是,因为她的好管闲事,一直到大学毕业,他总共换了五任女朋友,当第五位天真烂漫的女生成为他女友时,她决定闭嘴,反正要毕业了,她付出的关心应该够了。
不管了吗?
对,不管!但,当她知道魏尔卓和他新任女友在毕业舞会后消失了一个晚上,她根本彻夜无法入睡,这下她承认自己不可能不管他,她在意他在意得很呢!不然也不会从张晓菁开始,就把人家一任任女朋友观察那么仔细。
谤本就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她不是真的那么讨厌他,纯粹是不想让外人误会,不想让父母称心如意,不喜欢他缠着她的举动而已,结果,这样的坚持却让自己迟了很久才发现喜欢他的心。
她这叫自讨苦吃!人家送到眼前她不要,失去了才开始舍不得。
可是,人家都已经有女朋友了,她还想怎样!拉下脸求他和人家分手?这种事她才做不出来呢!而且,光看他对女朋友的认真程度,她庆幸自己不是真的和他在一起。
承认喜欢他又怎样?虽然心里不免还是难过了下,但她相信自己“中毒”不深,应该很快就会淡忘那根花心萝卜。
没关系,将来一定还有更好的男人让她挑!
之后,魏尔卓服完兵役,便前往美国进修和发展,如她所愿,他们之间,看来就真的只是单纯青梅竹马的朋友关系了。
第四章
晚上六点,马路上满是下班人潮,尤其周五晚上是最令人期待的狂欢夜,但有人却非如此,人家玩通宵,却是她宝贵的补眠时间。
“丫头,妳今天又出去做了什么大任务,累到从中午回来就睡到现在……”
床边的嘀咕声,并没有让蒙被睡觉的人清醒过来,只是蠕动了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是呀!那丫头一直都是这样,说什么在征信社工作,好像就是类似调查人家……对对对,什么婚外情啦……劝她?我不知道劝她多少次不要做这种工作,她偏要做……”
床上的人儿张了一只眼,隐隐约约中,她好像听到妈的声音,妈在跟谁说话?
“真是抱歉了,阿卓,那丫头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没办法接你这通电话……”
阿卓?
眼睛倏地张开,她整个人从床上坐起,吓坏了坐在她床边的黄母。
“妳这丫头怎么突然坐起来,想吓死妳妈呀!”
“妈,是阿卓的电话吗?”
“早知道用阿卓的名字就可以让妳起来接电话,我也不用叫妳叫得喉咙都哑了。”抚着胸口,黄母把电话交给她,自己去外面找老公收惊。
短发睡成了鸟窝状,黄碧芬才把话筒贴近耳边,就听见怀念的低沉笑声。
“你笑什么笑!”
“抱歉。”魏尔卓收敛了笑声。
拿了枕头垫在身后,黄碧芬倚着床头舒服地坐着。
“难得你会打电话来,是不是又要准备开同学会了?”
和以前大不相同,现在,一年里能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不出三通,一是她生日,一是要举办同学会,一是他要回美国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