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很安静,唯一可以听见的是仪器运作的声响和护士在走廊经过的脚步声,现在是病人休息的时间,家属理当安静地离去或是跟着去休息,但在这一人独占的特别病房里,却有一个应该算家属的女人没有离开,两簇火焰在镜框后闪耀着,正狂瞪着病床上大口吃苹果的男人。
“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我把那幅画送给温倩蓉?”
他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诚如他所说,他真的非常幸运,幸运到那剠伤他胸口的刀子只差○.○二公分才会碰到心脏,虽然在送医途中,曾因失血过多而几乎把命给玩完了,最后却也有惊无险的度过危险期,连医生都赞叹这是奇迹,他是备受好运眷宠的人。
在他宣布度过危险期,从加护病房让人推出来的三十六小时内,又是黑道、警察、医生、护士、企业家,还有些她说不出来的甲乙丙丁,马不停蹄的一个接着一个来探病,这些人都是他辗转因为某件事而相识的。
就连院长都亲自驾到,还为瞿季扬开了一间特别病房,只因为他曾经拯救过院长小孩的生命。
什么打杂工?哼哼!她真是大错特错,那根本只是这男人无聊时选择的工作。
他做过的职业可多了,上至经理阶级,下至工地或送报员,有头有脸的人他也认识得不少,原本她的目标是要找个最不引入注意的男人,结果就跟他的脸一样,她又被骗了!
但没办法,爱都爱上了,她只能认了,况且,他也不准她退货。
“你别吃吃吃,吃个不停,你快回答我!”
英国警察在温倩蓉住所里的大型冰箱内,发现江建明已死亡至少一个月以上的尸首,证实为温倩蓉所杀害,现在她已收押,经医师诊疗,判定精神异常,在法院尚未宣判她的罪行前,瞿季扬居然叫人把她那天画的丑男画送去给温倩蓉。
“学姊已经疯了,她把我和建明学长的影像重叠,妳就做点好事,我瞧她挺喜欢那画里的我,不然也不会一块带走,妳就让画陪着她过完接下来的日子吧!”他招手,要她过来。
“问题是……问题是……”捡了一片他未吃完的苹果,她放入嘴里,咬着东西,她的声音模模糊糊。“这张画我很喜欢哪!”
这可是她在用心想他时画出来的,一笔一画都藏着她的爱和思念,说送人就送人,她哪舍得!
他含笑注视着她气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很高兴她可爱的模样只能被他拥有。
忽然想到什么,他神色一凝。“对了,小诗,我听说在我昏迷的这段期间,那个日本男有来过,他是不是又来纠缠妳了?”
“没,他放弃了!”讲到这点,她心情就更郁卒。
“放弃了?”
“是呀!他少爷见到我这么痴情地守护在你身边,终于宣布弃权了。”瞧她,为了他可以不眠不休地守护在身边,其深情还可以打动其它人;但他呢?报答她的方式是偷偷模模地把她的画送人!
发觉她还在气画的事,瞿季扬失笑。“要不这样,等我出院,我直接在妳面前当模特儿,供妳画个够!”要画他还不容易。
一双明眸倏地张大,闪闪发亮。“好,那我们说定了,我要画你以前帅帅的样子,我要你恢复先前那个让我怦然心动、一见钟情的容貌,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剃胡子修头发……不过这好象太慢了点,你干脆黏个胡子、带顶假发会不会比较快一些?”
瞿季扬摇头笑着,眼底净是宠溺。“喂!小姐,妳好象对我现在很不满哟!妳老公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妳居然还嫌我的长相丑?”
一口苹果下去,差点噎到,不知道是咳红的还是羞红的,诗意整张脸涨得跟苹果皮一样颜色。
圆眼一瞪。“你……你少乱讲,谁是我老公来着?”
“妳不嫁我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看到我帅帅的模样啰!”
哼!诗意嗤鼻一声。
他就吃定了她喜欢他那张脸是不是?他他他……
好吧!她承认自己真的还是对那张脸情有独钟。
“要嫁你也不是这样说嫁就嫁吧!”他连基本的求婚都没有,甚至连一句比“喜欢妳”更进一步的话都没有说。
瞿季扬在心底偷笑。“妳靠过来一点,我还有件事要告诉妳。”
病人最大,诗意探头过去。一什么事?”
“我发现我不但喜欢妳,还爱着妳。”
诗意撇撇嘴。哦!好,原来是他爱她——等等,他说他爱她!
一张小嘴张大成O字型。
“在倩蓉学姊家里见到妳平安无事时,我就好想对妳说这句话。”他用指尖轻刮她滑女敕的脸蛋。
“你为什么不说?”
他把手一摊。“先前没办法说,后来的情况妳也看到了,我不想在那种半死不活的情况下说,要说也要等我健健康康,能抱着妳亲的时候,不然就太没情调了。”
诗意又气又好笑。“你又知道你一定会没事?你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
温热的大掌覆上微颤的小手,他拉低她的身子。“我说过我是个幸运的人,这句话可不是造假的。”他对自己有信心,坚决相信能撑得过去。
“别太自大,小心幸运之神哪天就把你丢下。”
他一脸无所谓地笑了,运气这种东西,不见得给了你就一定有用,还是要靠后天的努力的。
“现在,换妳说了吧!”
“说什么?”
“公平点,小姐,我都先开口说了那三个字,总该换妳响应我吧!”
“哦,好啦!我也爱……”羽睫轻轻一遮,不让他见到自己眼眸中的狡黠。“我最爱你以前的那张俊脸了!”
看到他那张脸由原本的期望转到错愕,就让她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谁教他偷偷派人把画送走,她当然要小小报复一下。
瞿季扬很想把这女人抓起来好好打顿,但她眼底的淘气让他舍不得念她,因为他知道,就算这小女人不说,她的心也同他一样。
他把她的后脑往自己脸前一按,病床上不适合做剧烈运动,但索个吻不为过吧?
一秒后,笑声消失在两张贴合的嘴里。
婚礼前。
朱媛媛再一次垂头丧气,从新娘休息室走了出来,裙上的粉色小珠花差点被她扯坏。
“怎么样?还是不行?她还是不肯?”
秦纱纱一袭高贵的紫色洋装,被透天玻璃洒入的阳光照得闪耀发光,但她的心情可一点都不阳光。
朱嫒媛摇摇头。“如果她肯的话,我就不会走出来了。拜托,只剩四十分钟,婚礼就要开始了,她还是那副样子。”
丑陋的大眼镜、一成不变的古板发型,不管自己说破了嘴她就是不肯上妆,更不肯换上特别订制的婚纱,哪一个新娘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拜托!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当女主角耶!
那个诗诗竟然打算穿著土色连身长裙去参加自己的婚礼,哦!天呀!
“媛媛,纱纱,新娘准备好了吗?”
童女一身黄色系列的纺纱裙,将她衬托得很甜美可爱,她提早了一会儿到,就是想先来看看诗诗装扮得如何。
“她拒绝上丑妆,也不肯换丑衣,坚持不露出自己的丑样!”
“可是新郎都已经准备好了呢!”童女偏头想了想,忽然眼一瞇,调皮的笑了下。“有了,让我进去和她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