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注意,从他们兄弟斗嘴开始,水如月那哭声似乎早就停了。
快、快、快!
一阵旋风般的橘色小身影,扫过南北小巷,正往另外一头街角一块年代悠久的木板招牌急速狂奔过去。
呼!终於让她赶到了。
橘色小身影停在木板前喘著气,红扑扑的脸蛋上漾著大大的笑容,落日余晖的光晕落在她身上,替她增添了美感,那抹亲切的笑容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平复好了紊乱的气息,她这才慢慢走到熟悉的小铺前。
咦?怎么没人排队呀!
“老爹爹,我……”
“光丫头,你今天怎么迟了这么久?”
“人家也不想嘛!那个……东街巷口新开了间茶楼……嗯……里头的梅子酥听说很不错吃……”
老人家笑笑地看著愈说头愈低的小泵娘。
“光丫头觉得好吃吗?”
一提及那酸酸甜甜的梅子酥,她的精神立刻打了起来。
小脸一抬,兴奋的语气急急道出:“好吃极了,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队才等到位子入座,若不是发现时候晚了,我还想多吃他个三、四盘……呃……”惨了,老爹爹不会发现她是因为贪吃才忘了来他这儿吧?!
“当然,老爹爹卖的臭豆腐更好吃。”她不忘补上一句。
橘衣女子只顾著说话,倒没注意到身旁有人正一脸兴味的盯著她丰富可爱的表情瞧。
“呵呵!只要光丫头记得老爹爹家的臭豆腐就成了。”
这丫头是他的老常客,一年多来总是风雨无阻,只要他店铺有开她就一定报到,打从心底他就喜欢这个好吃的小丫头。
“我才不会忘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两眼垂涎的望著油锅里最后一块,被油炸成金黄色的臭豆腐。
一想到那棒透的滋味和口感,外酥内软……天呀!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爹爹,我……”
老人家当然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是──
“光丫头,唉!你今天真的是迟了,最后一块豆腐这位公子比你早一步要了。”
什么?!
青天霹雳,简直是青天霹雳哪!
池光光两眼一傻,目光呆滞地望著被老爹爹捞起正在沥油的臭豆腐,那上头彷佛刻著“我要下他人肚了,你吃不到我了,嘻!”的字样,看得她心里直淌血。
哦!不要,她的豆腐呀!她好吃的臭豆腐,怎么可以给了别人呢?!
“你──”两眼一瞪,池光光转头面对夺她臭豆腐的敌人。
将全程看在眼底,傅子翔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玩的小泵娘,打一进来忽略他这个翩翩美男子就算了,为了一块……恶心的豆腐,竟然可以用这么仇视的目光对著他!
真教他意外,害他一时竟忘了屏息以隔离那难闻的臭味。
收起手中的羽扇,他扬起迷死人的笑容,打算化解她对自己的莫名敌意,岂料,他的笑维持不到一会儿就只能僵在唇边,原因是──那个突然挂在自己手臂上的人儿。
“这位好心的公子,行行好,把你那块臭豆腐让给我吧!”
充满期盼的水眸眨呀眨,池光光企图以软化的手腕请求眼前的男人把豆腐还给她。
对她突如其来的恳求语气,一向对女人彬彬有礼的傅子翔差一点就顺了她的意说好。
所幸脑海里骤然浮现的可怕人影阻止了他的蠢行,他那可怕的小嫂子呀!
暗子翔立即抽回了手,向后倒退一步。
“不好意思,姑娘,我不能让。”他也很需要这块臭豆腐。
“为什么?”池光光发挥缠人功,再度欺身上前。“求求你,给我嘛给我嘛!鲍子可以明天再来……”
“姑娘不也可以明日再来?”傅子翔不著痕迹地避开了她娇小柔软的身子,将她的话还给了她。
“这不一样。”她跺脚。
若会呆呆看著美食让人吃掉,她就不叫池光光了,她这三天都非要吃到臭臭爹的臭豆腐不可。
“姑娘明理些,别这么不讲道理。”
眼光瞄到老人家递上前的小纸包,傅子翔绕过她准备拿好东西就立即闪人。这丫头不达目的似乎不会罢休,而他,得好好保住这攸关他未来生活的豆腐。
“公子,五文钱,谢谢。”老人家客气的说。
眼看她的臭豆腐就要让人拿了去,池光光先行一步,抓了身上的五文钱就往老爹爹手上放去,也很顺手的取走了她想要的纸包。
“光丫头!”
“姑娘,你……”傅子翔简直傻了眼,竟然会有姑娘用抢的?!
池光光不理会这两人的惊呼声,飞快地打开纸包,直接往那一角的黄金脆皮上一咬。
哇!真是人间美味哪!池光光为著因自己俐落的身手而夺来的臭豆腐,感动得都快流泪了。
“反正你都还没给钱,当然谁先付就是谁的罗!”她嘴上还不饶人。
不出一会儿工夫,池光光还真将战利品吃光光了,意犹未足的她不忘舌忝了舌忝嘴角。
见状,傅子翔难得对姑娘家露出一脸的嫌恶,不是因为她无礼的抢夺举动,而是她竟然将那恶心的东西放入嘴里,甚至还全数吞入月复。
不行,他受不了了!
沁入鼻的恶臭味加上亲眼目睹的“食臭景象”,傅子翔忍不住立即掉头离去。
“唉!扁丫头,你怎么……这不可好,那位公子让你气走了。”老人家摇头叹气。
池光光露出无辜的眼神。
“不能怪我嘛!谁教老爹爹的臭豆腐这么好吃,况且……是那家伙自己动作慢的嘛!”才让她有机可乘。
“你这小丫头,还真说不过你。”只要是为了吃,还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老爹爹,天色晚了,我得走了,明天我还会再来捧场,记得一定要等我唷!”
小小的身影如来时一般,像一阵风似的刮出了小铺,急急朝著另一头奔去,这会儿又不知要去哪儿享用膳食了?
凤鸣楼,乃傲鹰堡旗下颇富盛名的酒楼之一,来这里的食客每日不下百人,除了周到的服务外,其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更是令入座的客人赞不绝口,莫怪短短两年间,南北三十六省处处可看到凤鸣楼的分行。
此时,位於凤鸣楼大本店的一间上房里,一位气度翩翩的卓尔男子正闭眼沉思,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在听属下报告,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完全不在这上头。
“堂主、堂主……”一旁报告的人试图出声拉回出神的主子。
可惜傅子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他人的呼喊丝毫没感觉。
唉!他何时沦落到有家归不得,落魄到只能躲在自家管辖的酒楼里这般凄惨的地步?
全怪那女人把他该带回去的臭豆腐吃了,害他交不了差。
只能等明天臭臭爹的铺子一开张,他再去补买了,就不知道小嫂子会不会计较这一天之差。
身旁嘈杂的声音有些刺耳,傅子翔睁开一双眼,朝那声音的来源望去。“宇泰,讲了半天你怎么还没讲完啊?”
被唤宇泰的男子,正是统管凤鸣楼的大掌柜,也是青龙堂堂下的一员。
“堂主,你再不专心点,咱们凤鸣楼的生意都快让人家抢去了。”他何其哀怨,枉他花费了一缸子的口水,可他的主子却丝毫没放进耳里。
“哦?谁这么大的本事,能跟凤鸣楼抢生意?”收起懒散的神情,傅子翔微眯起眼,眸光中闪烁著兴味。
不是他自夸,凤鸣楼的餐饮称得上是全国之首,就连宫内御厨所烹煮的佳肴也不见得比得上楼内身怀绝技的厨师所做的好,若非有真本领,岂能让宇泰紧张成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