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飞……”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裴念飞茫然、迷惑的眼神和表情教她难以开口,脑中像一团乱的毛线球,始终无法找出头绪。
一份搁在心中十几年的爱意,连她自己都不曾怀疑过的情人……
如今才知道是个大乌龙、大笑话,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何况是念飞……
他不过是一个孩子,教他如何承受?
卫子飞这个名字已经当了他十几年的爸爸,要他怎么接受另一个名字成为他爸爸的事实?
裴念飞对黑海苍的话已经相信了一半,母亲的无言以对让他不得不相信。
但是他不懂,为什么裴昕妤要欺骗他?
对于无法和父亲见面的他,名字只是让他有个可以安慰心灵的虚幻实体,妈妈犯不着随便编派一个。
这个疑虑让裴念飞的内心十分不平衡,他大步跨向前,摇撼着裴昕妤的肩膀,他要裴昕妤给他一个答案。
“妈,真有卫子飞这个人吗?为什么你要骗我?”
裴昕妤不知道从何说起。
黑海苍把从前的片段和见面之后的点滴连接起来,他约略理出了一点头绪。
“念飞,你先坐下。”
黑海苍彷佛有着父亲的威严,裴念飞乖乖的依言坐下。
裴昕妤则呆愣的任由黑海苍牵着手,扶到沙发上坐下。
裴念飞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个制造他的人,希望他们尽快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海苍已经接掌了主控权,俨然成为这个家里的男主人。
他左手横过椅背,搭在裴昕妤的肩膀上,淡淡的对着裴念飞说:“你母亲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理所当然的由我的朋友中,猜测哪一个名字属于我,结果很明显,她猜错了。”
虽然这个解释很牵强,但是黑海苍威严的气度令他折服,出色的外表也符合裴念飞的想像,母亲不也说过,他和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个黑海苍完全符合母亲的描述和他自己的想像。
“妈,真的是这样吗?”
裴昕妤感激的看了黑海苍一眼,他三两句话就让儿子折服了。
“对……对,就是这样。”虽然万般煎熬,不愿再次对儿子说谎,但是为了保住她的颜面,只好再次为之。
***
裴念飞开心的接受了黑海苍的说法,快乐的去向外公献宝。
裴昕妤却不好过。黑海苍替她解了围,但却不代表就此放过她。
“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委!”黑海苍以罕见的怒气嘶吼道。
在他的怒气下,裴昕妤吞吞吐吐的说着过往。
从小,裴昕妤就被教化成一个安静、内向的小淑女,但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心中充满奇奇怪怪的想法,尽避表面上服膺父母的教导,但是私下却有一颗想飞的心,想飞到外面玩耍。
那时舞龙堂的堂主夫人时常带着他们五个人到这里度假,所以理所当然成为裴昕妤打发时间的对象。
她时常拿着望远镜观看他们打球、游泳、练武,无形中对他们产生了单方面的感情,尤其是喜欢有一脸阳光般笑容的卫子飞。
虽然不久后,他们因为成年,接掌了舞龙堂,而从此不曾再来别墅,但裴昕妤心中的情愫却从未停止。
虽然听过邻居说起他们的背景,但是她为了保有心目中的好印象,从来不肯去求证、探听他们的背景。
至于他为什么独独认识卫子飞?因为别墅是卫子飞名下的财产,是以她知道那个阳光男孩叫卫子飞。
裴昕妤以为一个乖乖女不符黑道的择偶标准,所以刻意将自己打扮成一个“飞女”,以配合他的身分,也阴错阳差的以为,来别墅度假的黑海苍就是卫子飞……
听裴昕妤说完,黑海苍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竟然是龙头的替身?
难怪裴昕妤拍了他的果照之后,会署名寄给龙头!
裴昕妤是他的!
他绝不容许自己是别人的替身,龙头也不例外。
“我要你嫁给我!”黑海苍整装准备离去。
“我……不想嫁给你。”裴昕妤苍白着脸。
“不想嫁给我?”她惹火了他。“难道你还在想卫子飞?你别作梦了!他已经是有妇之夫,儿子也十几岁了,夫妻感情很好,家庭生活美满,你连做他情妇的机会也没有!”他真是气极了。
她从来不曾这么想过。
虽然她爱的是卫子飞,可是跟她在一起的卫子飞一直是他呀!
“这辈子我不会嫁人。”
“哦?是吗?”
虽然只说了简单的三个字,但是裴昕妤感觉得出他胸中熊熊的怒火在燃烧。
多年来她从没想过他会回头要她,更不可能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黑海苍变化莫测的表情使她害怕,他是要报复她所做的这一切,还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
想起他狠心想让她流产的恶毒,她不禁为自己的往后担心。
黑海苍走到门口,回头对着她说:“你等着当新娘。”
***
为什么黑海苍会胸有成竹的要裴昕妤等着当新娘?
不为什么,只因为一个烂理由,他掌握了她的把柄。
裴昕妤的叔父裴承元遇到了一点小困难,而这个困难刚好他有能力解决。
虽然裴昕妤对她的叔父不假辞色,年轻时更狠下心肠,掏空裴氏公司的资产,两人结下不小的梁子,照理说,黑海苍根本无法拿裴承元威胁她。
但是黑海苍调查过了,虽然裴昕妤不会管裴承元的死活,但是裴榉书不会弃兄弟于不顾,裴承元必定会拉着老脸去求裴榉书帮忙,而裴榉书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他在裴昕妤见到裴榉书之前,先抵达裴家,与裴榉书谈妥一切条件。
裴昕妤才进到家门口,裴榉书就跪在她面前。
“小妤,求你救救你叔叔。”
裴昕妤一阵错愕,抬起头看见裴承元低着头和黑海苍站在客厅的门口。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胸有成竹的断言她会答应和他结婚。
在父亲的哀求下,她确实没有任何的谈判筹码,但是她不会这么容易屈服在他的卑鄙手段下。
“你想娶我是吗?”裴昕妤不相信他能再次容忍她。
这一次再见面,黑海苍迷失在她修身养性下的柔顺外表,殊不知,那只是她对人生了无生趣的无言抗议,要不是有裴念飞,她可能去长伴木鱼青灯。
再者,年纪也日趋成熟,以往一些惊世骇俗的举动,理当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所节制和改变。
但是黑海苍显然以为她完全转性了,变成一个良家妇女,是个宜家宜室的女人,所以才会不择手段想要她。
她承认对黑海苍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但这些好感在得知他不是卫子飞的时候,已经不敢再有所期待,而她深信黑海苍绝对不是真心要她,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报复她而已,换作是她,也会有同样的心态,她绝对可以理解。
但是没有人规定她必须接受他的报复而不予反击,所以她不会就这样乖乖束手就缚。
“没错!”黑海苍不掩饰心中的想法。
“好,只要你解决叔叔的困难,我马上搬过去你那里。”裴昕妤重新燃起活力,这十二年来储存下来的精力,她会尽量对黑海苍释放。
第9章(1)
裴昕妤怕自己“飞女”的模样吓坏裴念飞,趁着开学,把他赶回美国去,免得他依样画葫芦,毁了她十几年来对儿子花下的心血。
她躺在黑海苍家里超大的按摩浴白里,舒服的伸展四肢,享受多年来头一次的自我放松。
这些年,她就像是一颗没有人理的气球,被吹胀了之后,就让人丢在角落,任凭她一天一天的消气,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形体,慢慢耗损“活”的气息,压抑自己不要在自由的空间里摇曳飞舞,切断所有外在的多采多姿,只为让自己改头换面,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可怕物体,因为她认为这是她心爱的人所喜欢的类型,虽然她知道事情不可能挽回,但她用消极的方式表达对他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