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少华再度露出那朵倨傲不驯的微笑。“谢啦!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男生。”虽然说得不很——不!是很不流利!她在心底偷想着。
寒逸尘心不在焉地接受她的谢意,再次被这种笑容蛊惑。不知道为什么,她这种唇角微扬的浅笑比任何笑容更有吸引力,至少对他而言是如此。
“呃……逸尘。”迟疑了下,她决定叫他名字,因为她对他颇有好感的,尽避他不是她欣赏的那型男孩。
“你……叫我?”哦!他想找一棵树一头撞死算了!这种白痴的问题他怎么会问得出来?
因为体谅他的“残疾”,谭少华没有做出任何不耐烦的反应,只以点头代替回答。
寒逸尘更吃惊了!逸尘——嗯!他喜欢她这么叫他。
谭少华伸出右手。“交个朋友如何?”她一向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最佳代言人。
寒逸尘再次感受到下巴差点掉下来的吃惊程度,右手却毫不迟疑,立即握住她的,好像怕她突然消失似的。
“既然是朋友,你叫我少华就行了。”她笑说道,低头瞥了下表——
“糟了!”她大叫一声,“打工时间快到了,再不去老板会宰了我的!逸尘,我先走了有空再聊!”不等寒逸尘回应,她马上发动引擎“噗——”地一声,已跑到好几里远了。
呆呆地吃了一口白烟及黄沙,寒逸尘才回过神来。
“少华……”他既高兴又懊恼地低声叫着她的名字,高兴的是和她认识这件事;懊恼的是——
老天!他刚才的表现像个白痴!平常的冷静跑哪去了?!为什么一看见她那潇洒的笑容,自己脑子就打结了!哦!他恨死自己了!
第二章
再次遇见寒逸尘,谭少华并不觉得意外,但她仍有点惊讶,因为她没想到他出选修法文!
“少华——”寒逸尘的声音属于不高不低的男中音,一如他平易近人的外表。
谭少华惯性地回身,但她却忘了一件事。
只听见“噗!”一声,一片短暂的宁静之后,谭少华的大笑声又爆发了开来。
她忘了一件事!她忘了“睡觉”还在她头上,方才猛力一转,按照圆周运动定律——旋转中的物体一旦失去向心力会沿切线方向飞去——而“睡觉”正好不偏不倚朝切线方向——寒逸尘的俊脸上飞去,四肢张得开开的,贴在他脸上。
寒逸尘是想叫住谭少华,怎知道天外飞来一“鼠”,硬生生地贴在脸上,一时间只能像个不乃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偏偏那位“睡觉”大哥好像爱上那张脸在上面磨蹭磨蹭几下后又“噗噗噗”地爬上他头顶,将他平整的头发左搓搓右揉揉,弄了个它老大十分中意的样子后,大刺刺地窝在上面躺下来,继续做此被赋予这名字的“天职”——睡觉!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谭少华笑得快瘫了!她蹲在地上弯着身子不停地抽搐,因为笑得肚子发疼了,不得不蹲下来。
她知道自己必须为自己爱鼠的“鲁莽”道歉,可是此刻的她实在培养不出一点歉意,只有愈来愈浓烈的笑意,不能怪她坏心,只能说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她抓着他的手慢慢地将自己撑起来,不这样,她怕自己会笑死在这里,她快爬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站直了脚,一手搭移他肩上怕自己一不小心笑软了双脚,佩服寒逸尘呆了这么久还没回过神,所幸他是僵直的,否则她就不知道自己该扶些什么了。
当她站定好后,才发现寒逸尘比她高多了!他有一八五吧?她想。不过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差,长得比女生还矮才有问题哩!她对男生的看法一向如此。
“喂!”她拍拍他脸颊。“你还好吧?”她有点担心,
他未免呆得太久了。
“喂?!喂?!”她又试了试。
“喂!”她大喊,用力扯他的右手臂。
“啊——”寒逸尘发出生平第一次大叫,伴随着莫名的疼痛
谭少华立即松手,可是——来不及了!
寒逸尘左手护住右肩,痛得蹲在地上咬牙忍耐。
“怎么了?”她紧张地问,方才她仿佛听到“喀啦”一声,像是骨头破裂的声音。
“我……没事……”尽避痛得冒冷汗,他的声音还是不高不低,只是含着暗忍疼痛的压抑。
没事才怪!看他那张发白的脸,谁信呀!她愈发相信方才有听到“喀啦”的声音。
二话不说,抓下在他头上赖着不走的“睡觉”,扶起他往停车场走去——
“严重的月兑臼和韧带拉伤。同学,他刚跟人打架啊?”医师一边替寒逸尘固定伤处,一边问站在旁边的谭少华。
谭少华在一旁低着头不语;反倒是被伤的寒逸尘笑着回答:“我怎么可能打架?是刚才跑的时候没注意到,撞上一棵树。”
“撞树?!”医生有点疑惑。这情节跟某个成语好像哦!那个叫什么……守……什么兔的。不过他才懒得提哩!万一说错就丢脸啦!
“好了。”他大功告成,一脸得意,转身叮咛谭少华:“要好好照顾男朋友,因为是第一次月兑臼,加上周围韧带拉伤比较麻烦,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好,这段时间内别让他动到右手,免得牵动肩膀。”
寒逸尘一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立即吓到,反倒谭少华一点反应也没有,因为她正专心记住医师的叮咛,怕有任何一点遗漏。
苞医生告辞、付了费之后,两人一同走出医院。寒逸尘和以往一样平静无波;而谭少华则颓丧地低头不语,大失往日豪迈风范。
“怎么了?”他低头在她耳畔轻问,十足关心的语气。
“对不起。”她闷声说道,可见她不太常说这类道歉的字眼。
“对不起什么?”他不觉得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
“你——我——肩膀……对不起……。”这回换她“言障”了。
寒逸尘停下脚步,拉住她。他们已经走到谭少华停车的地方,只是谭少华忙着道歉,浑然不知。
他倚在机车后座神色平和,跟方才痛得办牙裂嘴的狰狞样迥然不同,他感觉得到她在责怪自己害他受伤一事,他必须试着开导开导她。
“你是故意弄伤我的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谭少华立刻摇头。“当然不是!我从不伤人!”
“这就对啦——”他晓以大义,“既然你不是故意也不是蓄意的,那我受伤就是个意外了,意外是料不到的,老天爷看我帅得离谱,一时嫉妒才送了个意外给我,你就别挂在心上了,这不是你的错。”为了开导她,他连从未用过的“调侃”这动词都用上了,生平第
一次的幽默但愿有效果。
帅得离谱?!她睁大眼看他——他说得出来,她还听不下去呢!这么恶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寒逸尘笑着看她惊的表情。坦白说,谭少华外表中凡甚至有点男生般的粗旷,但眉宇间的英气和坦率却是吸引他注意的原因,现在这表情很明显地破坏了她的英气,但为她添了一丝娇憨,嗯……其实这样也很可爱!他在心里暗想着。
不自觉地,在笑容中了点温柔。
他笑得很迷人,谭少华心脏猛力一跳——咚咚!有点不好意思,干咳几声唤回两人的神志,化开暧昧的气氛。
“我送你回家。”
她快速地坐上车,发动,然后催油门,不再说话,佯装专心地骑车,借以掩饰方才的困窘。
不久,在谭少华的指示下,谭少华将车停在一栋公寓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用跟我道谢。要不是因为我,你的手也不会……”她还是很内疚,低着头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