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云不置可否,又看了端木直一眼,好奇问道:“他是谁啊?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
“妳觉得这家伙长得好看?”应天碧这可紧张了,就怕意中人心有别属。
“太漂亮了,一定很花心,我不喜欢。”江慕云随口回答,压根儿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情。“对了,他是不是你老板啊?我看你好象很怕他说。”
应天碧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开起玩笑。“我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嘿,这家伙古板得很,稍不顺他的心,教训起我来比教训儿子还厉害,我当然会怕他喽!”
江慕云听他说得可怜兮兮的,不禁有些同情。“既然如此,你还是赶快过去吧!万一惹你老板生气,说不定连工作都会丢了呢!”
“那下次请妳吃饭,妳来不来?”
“好啦!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没完没了啊?”江慕云急了,轻轻推了他一下。
应天碧一步三回头,有如即将海外万里之行,情人执手泪眼相别一般,延延挨挨,好不容易才走到端木直身边。
“我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嘻皮笑脸、死缠烂打,外加恐吓威胁……你这种行径,比无赖还无赖,简直辜负了当年情场第一浪子的美名了。”端木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那个女孩就是江慕云?”
“看来你已经来很久了。”应天碧点了点头,无所谓一笑,悠悠地说:“我喜欢谁,我就放手去追,不达目的绝不甘休,正所谓『是真名士自风流』也,在你这种道学先生眼中看来,自然觉得碍眼了。嘿,可怜有人爱在心里口难开,偏偏还要扮斯文、装潇洒,板着君子脸孔等人家女孩先开口……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端木直闻言,满脸胀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我照顾晓倩,是因为她爸妈死得早,孤苦伶仃的,可没别的意思,你要敢在地面前瞎说,我非宰了你不可!”
“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唉,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人家小秘书昨天还红着脸问我,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她要亲手织一件毛衣给你呢!”
端木直脸现喜色。“真、真的?”
“反正你又不在乎,问那么多做什么?”应天碧大笑,故意卖起关子来。
端木直气结,想也不想拳头就挥了出去,却突然在半空中定住,脸现诧异之色。
应天碧拍掉他的拳头,笑嘻嘻地说:“怎么?见了鬼不成?”
端木直看了他一眼,面露同情之色。“你自己看吧!”
应天碧好奇心起,顺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不远处的凤凰树下,小云和一个男人执手相对,坐在一起喁喁私语,状甚亲昵。
他从来没看过小云笑得这么开心,眼睛在笑、嘴巴在笑、鼻子在笑,彷佛连头发也在笑,笑靥是既娇且媚,既温柔又深情,当真是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
应天碧脸色惨白,整个人犹似坠入万丈深渊。那个男人他也认得,正是“颖东食品”的行销专员吴清波!
风未定,人初静,阳光自叶隙间点点洒落。凤凰树下一对璧人,静静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江慕云将一个寿司喂到他口中,满脸都是温柔笑意。“事情忙完了?”她知道他爱吃寿司,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见他吃得快意,她比什么都要开心。
“嗯。”吴清波点了点头,黝黑的脸庞隐隐透出一丝笑容。“机会随时都在,就看有没有本事把握……嘿,老板有识人之明,我也不是庸才;和『翰宇生技』的合作案若谈定,功劳簿上肯定少不了我一笔。”
“你本来就很了不起啊!”江慕云又喂了一个寿司到他口中,柔声说:“为了这次的演示文稿,你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这几天更是不眠下休地做沙盘推演,表现得好,那是理所当然,我一点都不讶异的。”
“妳喔,倒是比我还信心满满。”吴清波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子,淡淡地说:“事情可没妳想象得那么简单。小组里头的几位『老前辈』过于大意,以为这次的演示文稿还是会照原定计划在星期三举行,只有我料定应佾云今天出席,绝不会只是单纯来捧个人场,果不其然,他临时提出参观实验室的要求……机会一闪即逝,他们却白白错过,明天要是知道这件事,非搥胸顿足、嚎啕大哭不可,哈哈哈。”
“这人也真是刁钻,猝不及防,教人怎么准备嘛!”江慕云有些不以为然。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切照规矩来,大家按部就班、行礼如仪,看到的只能是浮面表象;唯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家公司有没有扎实根底才骗不了人。”
吴清波又塞了两个寿司、三个汤包,这才接着继续说:“应佾云既无父荫、又无官势,三十岁不到就能一跃为商场上的风云人物,人人敬之畏之,他的能力手段本来就不容小觑;这几位『老前辈』脑筋转不过来,以为年纪代表经验,倚老卖老,吃亏了可也怨不得别人。对了,说到应佾云,妳怎么会认识这个『翰宇生技』的头号人物?”
“应佾云?我不认识他啊!”江慕云一愣,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了应天碧两人,不禁失笑道:“原来这人就是应佾云啊!他是我朋友的老板,我可不认识他……嘻,这人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没想到手段这么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难怪那呆子这么怕他。”
“漂亮?这人眉清目朗,气度不凡,用『漂亮』二字形容可不恰当了。”吴清波摇了摇头,转过话题。“下午有空吗?我们到『猫空』喝茶看夜景。”
“不行耶,外婆今天下午排了心脏科的门诊,我待会儿要陪她过去;而且学测快到了,小月却还是漫不经心的,她的功课我也得盯着,否则她晚上肯定又躲在棉被里头偷看漫画了。”
吴清波脸色微微一沉,不发一语。
江慕云见他不说话,担心他生气,小小声地说:“你别生气,明天好不好?明天我们到城隍庙口吃肉圆和米粉汤。”
“城隍庙口?”吴清波笑意淡淡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生气,妳别吓成这样。明天我有事,要去高雄一趟,只怕不能陪妳了。”
江慕云见他没生气,松了一口气,倚在他肩上轻声说:“对了,我户头已经存了七十几万,再加上跟银行贷款,应该足以应付开店的支出。过几天你陪我去找房子好不好?你眼光好,人又聪明,看上的地点生意一定可以做得起来的。”
“这事改天再说吧!开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吴清波对这个话题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轻抚她的秀发,淡淡地说:“妳靠着歇会儿,每天工作到那么晚,还要帮我准备午餐送过来,肯定是累坏了。”
“我不累,只要你知道我真心待你好就行了。”江慕云听他怜惜自己,芳心大慰,笑靥如花,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五章二二八手护台湾
夜深沉,月轮移,星光黯淡。
在一片沉沉夜色中,“云涛涮涮锅”闪烁不定的霓虹灯招牌更显得醒目。
这家火锅店位于新竹城隍庙附近,营业到凌晨三点,为睡不着的夜猫、晚归的学子和熬夜加班的科技新贵,提供了一处宵夜聊天的地方,既抚慰身心的疲惫,也累积了明天继续冲刺的动力,因此夜愈深,往往生意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