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关云飞尴尬一笑,拱手为礼,意在言外地说:“夫人明察秋毫,这篇文字还拙劣得很,夫人千万担待些。”
“不担待也不成,打在儿身,可是痛在娘心啊!”慕容夫人苦笑摇头,将那篇洛神赋收好,淡淡地说:“妳的字这些日子来进步不少,等妳爹从关外回来,妳当面写给他瞧瞧,妳爹肯定会乐坏了。”
爹要是当面瞧着,恐怕不会乐坏、只会气坏吧……
慕容巧巧吓了一跳,连忙地说:“爹在旁瞧着,女儿会紧张,书法上头只怕就不能发挥平常的水准了。”
慕容夫人闻言,又好气又好笑,板着脸说:“真要如此,妳这丫头就等着吃板子吧!”
慕容巧巧这可说不出话了,转头以眼神向关云飞示意求救。
必云飞好生无奈,硬着头皮说:“夫人……”
“关公子别说了。”慕容夫人摆了摆手,缓缓地说:“教不严、师之惰,关公子事事维护,这丫头可就更加无法无天了;况且日后嫁到夫家,又岂能由着这丫头如此胡闹?”
必云飞碰了个软钉子,好不尴尬,一瞥间,却见慕容巧巧觑着他直笑,满脸都是得色,不禁苦笑摇头,低声说:“我被妳吃得死死的,这件事妳肯定用不着担心了。”
慕容巧巧脸一红,偷偷踩了他一脚,上前对着母亲撒娇说:“娘,天茫山胜景处处,夫子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耶!我待会儿想陪着夫子赏玩咱们天茫山风光,不知道可不可以?”
“每次都说是要陪关公子上天茫山赏花踏青,也不知是真是假。”慕容夫人口中和女儿说话,眼睛却看着关云飞。
“当然是真的,娘要不信,可以自己问夫子啊!”慕容巧巧偷偷对关云飞使了个眼色。
必云飞一脸尴尬地拱手道:“巧巧姑娘说是,就算是吧!”
“你这是什么话?”巧巧这可不高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原来夫子不想去啊!?那好,弟子还乐得轻松呢!”
“想去,当然想去,巧巧姑娘千万别误会了。”关云飞见她板起脸来,心中一惊,连忙对着慕容夫人说:“天茫山上,晚生还有许多地方未曾去过,因此麻烦巧巧姑娘做个向导,指点名山风光。”
慕容巧巧闻言,转恼为喜,得意洋洋地说:“娘妳瞧,夫子也是这么说呢!女儿没说谎吧!?”
慕容夫人见了这情景,却已心下了然,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关云飞无奈地说:“关公子幸好只是这丫头的老师而已,否则……唉!如此『温、良、恭、俭、让』,苦头可真是吃不完了。”
必云飞一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慕容夫人回头对女儿说:“妳既然爱做向导,那好,笑天贤侄初来乍到,这地方他也不熟,你们就一道聊聊逛逛吧!”
“关笑天”闻言,站前一步,一派潇洒地抱拳道:“有劳姑娘了。这几日一直想和姑娘□□,却总是不得其便,正好趁这个机会,咱们可以彼此认识认识……”
“免了,姑娘不想认识你,你也用不着认识姑娘!”慕容巧巧冷冷回了一句。
慕容夫人大怒,正要发作,关云飞却已含笑开口。“赏花踏青,人愈多是愈热闹,『关丞相』既然有兴致,草民等自当奉陪了。”
慕容巧巧这可生气了,又踩了他一脚,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个……”
有些事别说妳不明白,我也不明白,趁此机会,正好弄个水落石出。关云飞吃痛,苦着一张脸,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她解释。还有,下次可不可以踹别的地方?小的这只脚今天已经被妳踹了四次,再踹下去,可要残废了。”
慕容巧巧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却也明白了他的用意,改口说:“夫子既然不介意,我自然也无话可说。秋风崖附近的落日峡夫子还没去过,今儿个不如就到那里逛逛吧!”
第八章
落日峡地近秋风崖,终年云封雾绕、烟霭缥缈,每到黄昏时分,金乌西坠,一轮火球浮沉云端,落日余晖将云海染得瑰丽万端、难描难绘,如斯美景自然也就被誉为天茫山十景之首。
为了连络山南山北,尚有一段吊桥横亘落日峡之间,桥名“断虹”,兴建已有相当年月,桥身既窄且破,行走其上,每有惊心动魄之感,却也是看云海、观落日最佳的地方。
必云飞一行三人,此刻就走在断虹桥上。
“这地方傍晚来看,才叫漂亮呢!”慕容巧巧挽着关云飞的手,满脸都是笑意。“这桥走起来摇摇晃晃的,有一点恐怖吧?有一次我带牙儿来这里看落日,还没走到一半她就吓得两腿发软,以后再也不肯跟我来了。”
“难怪牙儿姑娘这回没跟着来。”关云飞莞尔一笑,悠然道:“不过胆子像妳这么大的女孩子也真不多见,山风过处,吊桥似乎摇摇欲坠,妳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巧巧姑娘胆子的确大得很,男女授受不亲,巧巧姑娘不也一点都不在乎?”
“关笑天”冷冷地开口。他一向自命风流,这些日子更在这位姑娘身上下了不少工夫,可是这位俏佳人不但从未正眼看过他,此刻还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子卿卿我我,不由得令他怒火中烧。
“关少爷这话我可不明白了。”慕容巧巧回头看了他一眼,冷泠地说:“这地方风大桥窄,一个不小心,人就掉到桥下粉身碎骨了;你倒说说,我扶着夫子他老人家慢慢走又有那里不对了吗?”
“这……”“关笑天”被这话一堵,险些反应不过来,顿了一会儿才气急败坏地说:“这位夫子方当盛年,身强体壮,妳就算不扶着他走,恐怕夫子也不至于走到桥下头去!”
“尊师重道,本来就只在心意二字,难不成夫子年纪轻,你就不用把他当老师了?”慕容巧巧冷哼一声,却故意将身子又贴近了关云飞几分。
必云飞没料到这位大姑娘有这般口才,强忍住笑,低声说:“妳若生在春秋战国时代,苏秦、张仪只怕都得甘拜下风了。唉!难怪先前每次说嘴,我每回都被妳吃得死死的,怎么也说不赢妳。”
“我口才要是不好,你就真的以为说得赢我了?”慕容巧巧瞅着他,脸上似笑非笑。
必云飞一愣,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对妳又敬又怕、又爱又怜,妳就算是个哑巴,我恐怕也只有吃瘪的分。”
慕容巧巧小脸一红,嗔道:“这还差不多,书呆子口才也不差嘛!”
“关笑天”见慕容巧巧亲亲热热地倚偎在关云飞身上,低声笑语旁若无人,简直把自己当成死人了;偏偏自己口头上又敌不过这个姑娘,愈想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
“慕容巧巧!妳可别忘了自己是我关笑天未过门的妻子,在我面前居然敢跟个年轻男子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你说完了没?”慕容巧巧脸一沉,面凝如霜。“你说你是关笑天,可惜关笑天长得是圆是扁,姑娘一次也没见过,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名顶替?”
“关笑天”脸色一变。“妳不知道我是谁,妳娘可认得我是关笑天。”
“娘也不认得你,娘只认得你带来的那把凤凰剑!”慕容巧巧冷泠地说道。
“这不就对了?”“关笑天”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轻摇折扇,一派潇洒地说:“十八年前你我两家定下这门亲事,交换的信物就是鸳鸯、凤凰两剑;十八年后我既然带着凤凰剑上门迎娶,试问,我若不是关笑天,谁是关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