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慕容巧巧直视着他。
“妳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关云飞迎着她的目光,定定地说。“我说过,我并不想当妳一辈子的师父,我只想做妳的……”
“我、我相信你。”他的眼神清朗澄澈,却又带着数不尽的绵绵情意,慕容巧巧心中一慌,低下头来,咬着嘴唇轻声说:“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两条腿打断,教你后悔说过这些话。”
必云飞闻言一愣,苦笑摇头。我关笑天既然已经上了神剑山庄,这两条腿不是早就该被妳给打断了……
第七章
必云飞原本住在神剑山庄迎宾待客的别院,不过他被慕容夫人聘为西席之后,住处转到了“春秋阁”,地方就在慕容巧巧住处的附近,方便他授业讲课。
这日一早,天还蒙蒙亮,关云飞就听到慕容巧巧在院子里头大喊。“夫子早,弟子来给夫子请安了。”
必云飞叹了一口气,披衣而起,踱步到了外厅门旁。“从摘星楼下来之后,妳天天这么早就过来『请安』,我可实在有些承受不起了。”
“程门立雪,千古传为佳话,弟子一早过来请安也是应该的。”声音娇柔轻软,却带着一丝淘气顽皮。
“程门立雪,说的是弟子不忍打扰夫子歇息,在屋外雪地里等候的故事,可不是一大早就把夫子从棉被里头挖出来。”关云飞一开门,就见到慕容巧巧站在门外,满脸都是笑意,身上穿著一袭鹅黄衫子,脸上淡淡施了胭脂,显得既精神又俏丽。“什么事这么开心?我记得妳平常不大化妆的。”
“不用在摘星楼数星星吹夜风,自然开心喽!”慕容巧巧脸上一红,腼腆地笑了笑,低声说:“牙儿帮我妆扮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必云飞眼睛瞬也不瞬,愣愣看着她,斩钉截铁地说:“好看,当然好看!谁要敢说不好看,肯定是睁眼瞎子,白生了一对眼珠子了。”
“又胡说八道了。”巧巧嘴角扬起一抹羞涩笑意,瞋道。“夫子也要让弟子在外头『程门立雪』吗?也不请人家进屋坐坐。”
“是是是,对不起。”关云飞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请她进来,倒了一杯茶。“今儿个又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慕容巧巧含笑落坐,瞅了他一眼。“没事就不能这么早过来吗?”
必云飞苦笑摇头,坐在她对面,也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拿来。”慕容巧巧笑吟吟地伸出手来。
“拿什么东西来?”
“你别装胡涂。”慕容巧巧白了他一眼,悠悠地说。“我跟娘认错,娘却把我每天的作业加到六百个大字,是你一口帮我应承的,我可没答应。”
“天天的作业都是我帮妳写,妳字没长进,我左手运笔却快要比右手还灵便了。”关云飞好生无奈,叹了一口气。
“那不正好?左右双飞,这可了不起呢!”慕容巧巧甜甜一笑。
必云飞见了这笑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乖乖起身走到书桌旁,将昨夜写好的那篇“洛神赋”取来给她。“写到三更半夜才好,妳瞧瞧是否使得?”
“谢啦!”慕容巧巧伸手接过,仔细一瞧,愈看愈满意,笑咪咪地说:“夫子果然厉害呢!一天进步一点点,娘看了就不会生气,我和牙儿也就不会被禁足,你也可以在紫霞坪教我另一套剑法了。”
“我看妳也别叫我夫子了,天天捉刀代笔,哪里像是夫子?简直和书僮没两样。”关云飞闷哼一声。
慕容巧巧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小小声地说:“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关云飞见了她这模样,即使有气,也发作不出来了。“只是庄主夫人精明过人,妳作业天天找『夫子』代笔,就不怕穿帮了?”
“你学得这么像,连我都分辨不出来,怎么可能穿帮?”慕容巧巧自信满满,将那篇洛神赋卷起收好,起身就往门口走。“走吧!”
“去哪?”关云飞一愣。
“去找我娘交作业啊!”慕容巧巧回眸一笑。“作业交了,就可以大大方方上紫霞坪了。你昨儿个不是说要教我一路『冰心剑法』吗?”
“可是、可是我早点还没吃……”
“放心砬!牙儿已经拿食盒去厨房装包子馒头了,不会饿着你的。”巧巧见他愣在原地不动,嗔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你这位老夫子别扯扯拉拉的成不成?”
“妳学字要是像学剑这般用心,我也用不着三更半夜帮妳赶作业了。”关云飞这几日白天要陪这位大姑娘练剑,晚上要帮她写作业,再加上还须暗中查访一些事情,严重睡眠不足,无精打彩地走到她身旁。“妳自个儿去交作业不就成了?做什么次次都要拉我一道去?”
“有你在,娘就不好太挑剔我的作业,我要上紫霞坪玩,你也可以在一旁帮忙说说话啊!”慕容巧巧胸有成竹,得意洋洋地说。“你是夫子,你说的话娘总不好驳回吧!?”
“原来妳是拿我当挡箭牌了。”关云飞无奈一笑。
“糟糕,被你发现了。”慕容巧巧促狭一笑,瞅了他一眼。“我爹娘虽然是武人,却对读书人很敬重呢!”
“所以才会替妳安排了和关笑天的这门亲事?”关云飞脸上似笑非笑,悠然道:“听说关家连妇人幼子皆能诗会文,大门上还有幅对联:『一门七进士,父子三状元』,是中原一带望重一方的书香门第、世家大族哩!”
“那又如何?”慕容巧巧脸色一沈,冷冷地说。“姑娘要是不喜欢,就是皇帝老子也不嫁,更别说只是个区区宰相而已。”
必云飞闻言一愣,摇头苦笑。“那姑娘要是喜欢了呢?”
慕容巧巧瞥了他一眼,脸上忽然飞起两道红云,低声说:“姑娘要是喜欢了,就算他只是个穷书生,姑娘也不在乎。”
必云飞心中一动,柔声说:“多谢。”
“谢什么谢?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慕容巧巧脸更红了,垂着头只管往院子走。“你应得没头没脑的,害、害人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了。”
“那就无言吧!”关云飞发现这个大姑娘人虽爽朗,一旦害羞起来,却别有一种婉变妩媚风情、动人心魄;他愈瞧愈怜愈爱,情难自已,悄悄地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此时无声胜有声,心有灵晕一点通。”
“古里古怪的。”慕容巧巧手给他握住,不由得停下脚步,心儿扑通、扑通直跳,嗔道:“你拉着我做什么?给旁人看到要说闲话的。”
“不拉着妳的手,有些话我说不出来。”
“喔?为什么?”她心儿跳得更快了,头低低垂着,含羞带怯。
“我怕妳生气,以后再也不理我了。”他见她头低低垂着,露出如白玉凝脂、侵霜胜雪的颈子,胸口不禁一热,轻轻将她拉入自己怀中,附在耳边轻声说:“妳不生气,我才敢说。”
“呿!一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慕容巧巧耳际传来他的温柔低语,酥酥痒痒的,不由得身子一软,倚偎在他怀中,仰着脸轻声说:“我不生气,你只管说吧!”
“我喜欢妳……”
“我、我也喜欢你啊!”慕容巧巧闻言,又羞又喜,没等他说完,埋藏在心底的相思已然月兑口而出。
必云飞见她说完这几个字,羞得小脸都红了,埋在自己怀中不敢抬头;他一见之下,大为动情,原先要说的话早拋到九霄云外,俯身就往她唇上吻去。
这个吻很轻很柔,像沾衣欲湿的杏花雨,也像烟花三月拂过杨柳的春风,中人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