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做什么?”向四方捉着他的衣领,板起脸来。
小天闻言抬头,发现是师父,表情登时垮了下来。
云悠悠蹲子,从下往上看,盯着小天的脸,笑嘻嘻地说:“大师兄,你怎么突然长高了?”
小天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赏月’赏完了?”
“小表,愈来愈没大没小了!”向四方见云悠悠被羞得满脸通红,心中一急,教训起这个“劣徒”来。
“她也叫我大师兄,徒弟可没有没大没小。”小天毕恭毕敬的回答,脑中忽然转了个念头,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除非她不是我师妹而是我师娘,那就另当别论了。”
“下午的事还没跟你算帐,还敢胡说八道?”这下不只云悠悠脸红,连向四方也是满脸尴尬。“不教训教训你,‘师道’可真要荡然无存了……”
“你们师徒俩躲起来说悄悄话,才不像话呢!”温柔柔冷冰冰地开口。
“我、我们哪有躲起来……”
“云姐姐当然没有。可是你刚才干嘛躲在树后头,偷看云姐姐?”
向四方大窘,哑口无言,偷眼向云悠悠看去;刚巧云悠悠也向他看来,目光一交,两人都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你们慢慢‘大眼瞪小眼’吧!”温柔柔脸上似笑非笑,悠悠地说。“杜爷爷,小天,咱们到院子里赏月去。”
“是啊!良辰美景、你依我依,咱们坏人好事,可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杜学勋哈哈大笑,跟着温柔柔往院子走去。
“师父,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小天眨着大眼睛,毕恭毕敬地说。
“滚吧,你!”向四方气得说不出话来,长臂一振,小天已轻飘飘地落在三丈外。
“师父,你别发火。你和云姐姐慢慢谈情说爱,我保证不会再偷看了。”小天得意洋洋地大叫,见师父变了脸色,忙一溜烟跑得老远。
“我……”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云悠悠勉强一笑。
向四方抓了抓头,神色尴尬地说:“教不严,师之惰。那两个小表无法无天、信口开河,你、你不要介意。”
云悠悠看着他,良久,才低声说:“小孩子说的,通常都是老实话,倒是大人,反而不那么诚实了。”
“我、我……”
“奇怪!我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云悠悠摇了摇头,做了鬼脸,笑嘻嘻地说:“对了,馆主什么时候收我做徒弟啊?”
“收、收徒?”向四方愣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我、我收徒弟,向来没什么顾忌避讳;你要是不嫌赶,就明天吧!”
“好啊!”云悠悠点了点头,忽然冒出一句。“看来我还是比较适合做小天的小师妹吧!”
向四方一愣,刚要说话,云悠悠已经去得远了。
风立中宵,斯人憔悴,向四方看着云悠悠消失处,竟像是痴了。
令今令
至尊武馆的道场上,云悠悠、小天、温柔柔跪在下首,向四方坐在主位,神情严肃,朗声道:“本门武艺,融和各门各派之长,别出机杼,自成一家;第一代馆主楚行空为河南嵩山人士……”
“就是我曾祖父啦!”小天附在云悠悠耳边,得意洋洋地说。“他在民国三十八年随国军播迁来台,四十五年的时候成立了这家武馆,是当时北台湾武林中的领袖人物耶!”
向四方瞪了他一眼,咳了一声,继续说:“第二代馆主楚飞烟……”
“就是我爷爷啦!”小天声音压得更低,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人家都说我爷爷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一身内外功夫出神入化,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
“小天!究竟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向四方再也按捺不住,提高了声调。
“当然你是师父喽!”小天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被骂了吧?谁教你这么长舌。”云悠悠“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身子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向四方瞥了她一眼,沉着脸说:“拜师就要有拜师的规矩,动来动去的,长虫啊?”
云悠悠脸一红,忙正襟危“跪”,一动也不敢动。
向四方哼了一声,面容肃穆,缓缓地说:“楚飞烟馆主也是我的恩师,没有他,师父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向四方说到伤心处,语带哽咽,云悠悠却是跪得两脚发麻,眼睛死盯着他身后墙上的大洞,胡思乱想——原来浴室隔壁就是这间道巧啊!没事弄个大洞干嘛?贪凉快啊!
云大姑娘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和向四方赤果相对的情景:心愈想脸愈烧,简直快冒出烟来……
“云姐姐!师父在叫你啦!”温柔柔轻轻推了她一把。
云悠悠回过神来,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地大喊一声:“有!”
小天见状忍不住炳哈大笑,温柔柔冷漠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意。
“有什么有!”向四方脸全黑了,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你倒给我说说,现任馆主又是谁?”
“当然、当然是师父你了……”云悠悠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说。
“呆子!师父只是代理馆主啦!真正的馆主另有其人。”
云悠悠见师父的脸色更难看了,忙低下头,推了推小天,小小声地说:“那你就快说啊!想害死我不成……”
向四方一怒起身,拂袖而去。
“就是我啦!大笨蛋。”小天松了口气,两脚一伸,坐在地上忍不住抱怨道:“平常也没见师父这么多话,今天是怎么了?收个徒弟、啰哩叭嗦的,差点没把我两条腿跪断!”
“你、你这小表就是现任馆主?”云悠悠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对啦、对啦!等我武艺大成之后,师父就要把武馆交给我亲自主持了。”小天满面春风、一脸得色。
云悠悠也坐倒在地板上,一脸不可思议。
温柔柔却是缓缓站起,走到向四方的椅子前,大剌剌坐下;只见她板起脸,学着向四方的浯气,装模作样地说:“师门不幸,收了你这个顽劣徒弟;居然我在讲话的时候,给我发起呆来?”
云悠悠被她逗得笑了,笑嘻嘻地说:“真像、真像!刚才师父就是这种德行。”
“很像对吧?”温柔柔瞥了她一眼,脸上似笑非笑。“那我再多学一点,你可不要生气……”
“我没事生什么气?”云悠悠大喜,兴奋地说。“快点快点!否则待会儿师父出来,可就学不成了。”
温柔柔点了点头,马上换过表情,沉着脸,大声说:“刚才在发什么呆?为什么脸红得像个大苹果?快给我从实招来!”
云悠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红着脸不知怎么回答;刚巧门铃响起,她马上跳起来、冲了出去。“有人来了,我去开门。”
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在云悠悠身后响起。“你老实说,师父不会怪你,你是不是想到了师父啊……”
云悠悠跑得更快了。
令令令
“哇哇哇!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寄东西来?”云悠悠手上大包小包,一脸兴奋地走进来。
“有几件?”小天似是见怪不怪,懒洋洋地问。
“嗯,有、有十三件耶!”云悠悠算了算。“不过上头都没有寄件人的姓名住址,就连收件人,也只写上‘至尊武馆’四字……不对不对,这里有一封是给小师姐的……”
“给我!”温柔柔身形如风卷云动,一晃眼间,已拿走云悠悠手上的信。
云悠悠微微一惊,盯着温柔柔,迟疑地问:“谁、谁的信啊?从没见你急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