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你身子虚,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不好喔!”向四方见小女孩吃得开心,虽然不忍,还是出言提醒。
温柔柔笑容不见了,却仍旧继续啃着鸭脖子。
向四方叹了口气。“早上的‘补虚益气汤’喝了吗?”
“拿去浇花了。”温柔柔冷冷地说。
“这帖药方不容易配制,熬煮又费时,你……”向四方脸色微变,口气也严厉起来。
“吃了又怎样?生不生、死不死,活着也没意思。”温柔柔面无表情地说。
向四方闻言大怒,正想喝斥,云悠悠却已抢着说:“怎么会没意思?活着才能吃到香喷喷的烤鸭啊!”
“你吃到了吗?”温柔柔瞥了她一眼,悠悠地说。
“这……”云悠悠登时浯塞,结结巴巴地说:“还、还有别的啊!活着、活着才能练武,才能成为武林至尊、号令天下……”
“呆子!”小男孩还以为她要发表什么高论,没想到还真是呆人说呆话、没啥建设性。
“是啊!活着才能习武报仇……”温柔柔却接着云悠悠的话,喃喃低语;但随即脸色一变,目视向四方,冷冷地说:“可惜我吃了将近一年的药,人家还是不肯教我武功。”
向四方看着她孱弱瘦削的身子、毫无血色的脸庞,心中一软,语气缓和了。“柔柔,不是我不教你;只是你身体还没养好,练武只会伤身……”
“一年前你这样说,一年后你还是这样说!那我还吃药作什么?”温柔柔怒极,苍白的脸上泛起惊怖潮红,身子一软,双眼一闭,仰天倒下。
向四方见状,变了脸色,抢上一步接住温柔柔,让她盘膝坐于地下;同时一掌抵着温柔柔天灵,一掌抵住丹田,周身真气流转,全力施为,不多时,向四方额头已有汗水涔涔流下,全身衣服更像是泡在水里一般,尽皆湿透。
“都是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呆子一个!”小男孩又急又气,瞪了云悠悠一眼。
云悠悠见温柔柔始终没醒过来,更是急得泪眼汪汪,不禁自责道:“我真是一个大笨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事了!”向四方扶着椅子站起,勉强一笑。“你用不着自责。这小丫头三天两头使性子、发脾气,晕过去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悠悠却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抢到温柔柔身边,着急地问:“你、你没事吧?”
“死不了。”温柔柔缓缓站了起来,坐到椅子上,冷冷地说。
“我刚才说错了,学武一点也不好,又累、又痛、又容易受伤……”
“那你来这里作什么?”温柔柔打断她的话。
“学武!”云悠悠不假思索,月兑口而出。
“哼!”温柔柔白了她一眼,闭上眼睛不理她。
“呆子!”小男孩和老头子异口同声,摇了摇头。
云悠悠尴尬一笑,搔了搔头,结结巴巴地说:“不能习武,还是能做很多有意思的事啊!像看电影、看电视……”
“无聊!”温柔柔没反应,倒是小男孩和老头子又插嘴了。
“不喜欢看电视,还可以上网聊天啊!”云悠悠已经急出一身汗。
温柔柔缓缓张开眼睛,似乎对这话题很感兴趣。“跟谁聊天?”
“很多人啊!”云悠悠见她终于有反应了,大喜过望。“像F4的仔仔就很喜欢上网,我还和他聊过天耶!”
“真的假的?”所有人异口同声,满脸狐疑。
“难道我还骗你们不成?”云悠悠满脸得色,笑眯咪地说。“他自己说他是仔仔周渝民啊!”
“笨蛋!”又是异口同声。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云悠悠胀红了脸,大声说。“哼!你们是嫉妒,嫉妒我能跟仔仔聊天……”
“我也很喜欢仔仔呢!”温柔柔忽然冒出这句话。
“真的?”云悠悠大喜,兴奋地说:“他真的好帅喔!好像从漫画里头走出来的男主角……”
“明天F4有办握手会。”温柔柔又冒出一句话。
“什、什么?”
“你要是能让我握到F4的手,我就吃药,再也不提练武了。”温柔柔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云悠悠大喜,一口答应。
“自讨苦吃。”向四方看了她一眼,苦笑摇头。
令令令
天还没暗下来,新光三越站前店的广场已经排了好长一条人龙;偏偏从下午开始,天气便开始变坏,微风夹着细雨乱人心绪,人群也显得有些浮躁。
云悠悠的心情却丝毫不受影响,她在地上铺了块塑胶布,头上撑了把大阳伞,抱了条棉被,拿着本小说,准备来个彻夜抗战。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跑来占位置。”
“咦?是馆主啊!”云悠悠目光从小说往上移,身子往旁边移动,笑嘻嘻地说:“坐、请坐,请上坐。”
向四方莞尔一笑,在她对面坐下。“没想到你准备得这么齐全,看来你是排队排出心得了。”
“那可不?”云悠悠指着身上T恤,得意洋洋地说:“上头这个金庸大师的签名,我也是排了快五个钟头,才弄到手呢!”
“了不起。”向四方向来不喜欢女人,尤其是娇滴滴的女人;不过,眼前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却很舒服、很自在。“不过,柔柔和你非亲非故,又只是初次见面而已,你干嘛这么卖命?”
“相逢自是有缘,助人为快乐之本。”云悠悠摇头晃脑,像老夫子一样。
向四方又笑了起来。“你刚才在看什么书?”
“武侠小说。”一提到武侠小说,云悠悠的眼睛登时闪闪发光。“我有好几百本武侠小说呢!从平江不肖生、还珠楼主,到金庸、梁羽生,还有古龙、卧龙生、温瑞安这些名家的小说,我全部都有耶!”
“武林至尊?”向四方拿起她膝上的小说,看着封面,笑问:“谁写的呀?”
“是我爸爸啦!他也是武侠小说作家,这是他的最新力作。”云悠悠一脸得意,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不大有名就是了。”
“横刀笑?”向四方看着作者名字,哈哈大笑。“还真是没听过……”
“这是从谭嗣同的绝命诗:‘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来的,怎么会没听过?”
“诗听过,人没听过。”向四方老实不客气地说。
云悠悠这可不开心了,瞪眼道:“孤陋寡闻,夏虫不可与语冰也!”
“咦?学问不错嘛!”向四方有些吃惊。
“不敢当。”云悠悠又得意起来。
“学问不错,人却呆了点……”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向四方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说:“只是,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只要让柔柔握到仔仔的手,她就会乖乖听话吧?”
“她是这样说的啊!”云悠悠张大了眼睛。
向四方苦笑。“柔柔病得久了,个性变得有些偏激,心眼也多;说起话来更是虚虚实实,三分真七分假,骗死人不偿命……”
“不会啊!她眼睛生得水灵灵,模样又标致,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女孩呢!”云悠悠把头摇得像博浪鼓似的,满脸不信。“只是,她真的生得太瘦弱了些……对了!她今年几岁啊?”
“十三岁。”
“十三岁?”云悠悠吓了一跳。“她、她看起来比小表还小嘛!”
“小表?”向四方一愣,继而恍然大悟。“你是说小天吧?”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啦!反正就是那个个子小小、年纪小小,却老是神气巴拉的小表头啦!对了,那个老头子还叫他大师兄呢,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