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知道你窝在这里开武馆只是幌子,事实上必定另有所图,不过你既然不肯说,我也懒得多管。”千面见至尊说不出话来,不禁满脸得色,悠悠地说。“可是你好动不好静,闲事从没少管过,怎么就没想过收些报酬?”
“我辈学武之人,行侠仗义是本分之事,哪能向人家讨报酬……”
“呆子!”千面见他一脸正经,险些没笑破肚皮。
至尊见他笑得太过分,不由得恼羞成怒。“你这家伙,锱铢必较、眶赀必报,和你说这些为人处事的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是打死不吃亏,却也不占人便宜,有什么不对?”
“哼!”
“倒是你,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却想赖帐,这可就是存心占便宜喽!”
“你、你……”至尊不听不气,愈听愈恼。“你在女人堆里打滚,惹了一身风流债,得罪了多少人,你怎么就记不起我帮你挡了几次麻烦?”
“因为你是今之侠者,我可不是。”千面眨了眨眼睛,一派轻松。
“他妈的!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个浑球?”至尊差点没气到吐血。“我以后要是再找你帮忙,我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那可和我没关系。”千面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废话少说!既然要我还人情,总该说个题目吧?”
“嗯……我还没想到耶……”
“他妈的!你耍我啊?”
“放心吧!我有预感很快就会想到了。”千面笑嘻嘻地站了起来。
“去哪?”
“你也说过,我是锱铢必较、眶皆必报的人。有个女人踹了我一脚,我怎么能不报仇?”千面阴侧侧地笑了起来。
第二章
台北,万象之都、机会之城。
云悠悠现在就站在台北街头,饶富兴味地左顾右盼,寻觅机会。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肚子空空的,什么也做不好。”云悠悠眼睛虽然又圆又大,但肚子一饿,双眼除了食物,什么也看不见。“啊!这家牛肉面店‘美食风味’有介绍过;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进去尝尝……”
面店不大,客人却多,云悠悠等了老半天,终于等到一碗红烧牛肉面。“虽然贵了点,不过,汤鲜味美肉大块,还真是令人垂涎三尺呢!可惜没位子了。”
云悠悠虽然是个大姑娘,却没女孩子那些害羞别扭;只见她豪气万丈地端起碗、拿起筷子,就在街边“唏哩呼噜”吃了起来。
“喂!小弟弟,你一碗面的钱,却要我装成四碗,太、太离谱了吧?”面店老板的声音传进云悠悠耳中,她忍不住回头张望。
“我就只有一碗面的钱,却有四个人要吃,不分成四碗,怎么吃?”面摊前面站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虽然长得十分可爱,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
老板不禁瞪大了眼睛,但想到以客为尊的道理,无可奈何下,果真将一碗面分成四碗。
“等等!牛肉都放在其中一碗就好了,其他三碗不必放。”小男孩又开口了。
“为什么?”云悠悠忍不住插嘴。
“笨蛋!因为那碗是我要吃的。”小男孩瞪了她一眼,拿起面就走。
云悠悠好奇心大起,追了上去。“你家很穷?”
“要是不穷,我就自己吃一碗了。”小男孩又瞪了她一眼。
“这些钱给你,你再去买些吃的回家,千万不要饿着了。”云悠悠侧隐之心油然而生,掏出口袋中的一千元,拿给小男孩。
小男孩一脸看到怪物的表情,却还是把钱收下。“再多遇上几个像你这样的呆子,我就发财了。”
云悠悠这可傻眼了,没想到这个臭小于这么不可爱;正想好好教训教训他做人做事的道理,怎知一转眼间,小男孩已消失无踪。
“怪了!当真活见鬼,小表怎么不见了?”云悠悠揉了揉眼睛,又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就是不知道臭小子从哪里消失的。
云悠悠发了一会儿愣,但她向来大而化之的,没多久便将这事抛在脑后,开开心心地沿着小巷、踏着轻快的脚步,踢着碎石子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星一颗一颗亮了起来;云悠悠也没了赏玩的兴致,支着下巴,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休息。
鲍园旁的草地上,则有一个流浪汉,用几个破纸箱搭起一个小帐篷,正准备钻进去睡大觉。
“吃饱了,也该找个地方睡觉了。”云悠悠看了一眼已经窝进帐篷中的流浪汉,又掏了掏口袋,发现自己全部财产只剩下新台币三百五十元整。
你说云大姑娘会因此为今晚的住处烦恼吗?那你就太小看她了
只见她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走到流浪汉搭起的帐篷前,敲了敲“门”。
“谁啊?”流浪汉的头露了出来,脸上满是讶异之色。
“苍天为被、大地为床,想必舒服得很?”云悠悠笑嘻嘻地说。
“歹年冬,厚疯人。”流浪汉一愣,看着云悠悠的目光和看神经病没两样。
“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必这么见外?”云悠悠也不生气,倒是索性坐了下来。“大叔的房子可以背在身上四处跑,自由自在,真是令人羡慕得很。”
流浪汉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别人只有可怜我、同情我,从来没有羡慕我的。你这个女女圭女圭还真有意思。”
“你是有壳蜗牛,我却是无壳蜗牛,我当然羡慕你喽!”云悠悠乌溜溜的大眼睛直转,笑嘻嘻地说。“大叔,打个商量行不行?”
“喔?说来听听。”
“这、这个嘛……”云悠悠瞥了眼用破纸箱搭成的帐篷,不好意思地嗫嚅道。“我、我看你房子的‘建材’还剩下不少,分些给我行不行?”
“建材?”流浪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终于恍然大悟。“你、你该不会是说这些破纸箱吧?”
云悠悠点了点头,小脸微微发红。
“给你是可以;不过,你要这些破纸箱作什么?”
“既然称作‘建材’,自然是盖房子用喽!”
“盖房子?”流浪汉瞪大了眼睛,瞬也不瞬地说。“喂!我看你外表还算正常,不会真是神经病吧?”
“我要真是神经病,直接躺在地上睡觉就好了,何必跟你借纸箱搭帐篷?”云悠悠径自躺到草地上,张着大眼睛,看着天上星星发呆。“奇怪奇怪真奇怪!小说里的大侠行侠仗义、四海为家,怎么就从来没听说他们为住的地方烦恼?”
流浪汉听见这话,再看了眼她怀中的武侠小说,忽然想起了他认识的一个呆子——
“小说本来就是虚构的,这年头哪来什么大侠……”
“错!”云悠悠忽然又坐了起来,目光炯炯,气呼呼地说:“侠,是一种精神,一种态度,并没有古今之分、虚实之别。我爸爸说只要能急人之急、行侠仗义,就是大侠。而最最最了不起的,还可以成为武林至尊呢!”
原来这年头呆子不只一个,还成双成对咧!流浪汉看着她这么认真的表情,险些没笑出声来。“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道理,真是有道理。”
“嗯。”云悠悠心不在焉,更没注意到一个流浪汉居然拽起文来?眼睛只是死盯着一摊从公园门口经过的烤地瓜。
“对了,要当大侠,总要有些本事,你有没有兴趣习武……”流浪汉话说到一半,发现云悠悠突然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冲了出去。
没多久,就见她眉开眼笑地跑回来,手里还捧着好几个热腾腾的烤番薯。
“运气真好,没想到台北还有人在卖烤地瓜。”云悠悠自己拿了一个地瓜,将剩下的地瓜全给了流浪汉。“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