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期间,宋隐儿偎在他身边,毫不介意被大婶们取笑她爱惨了他的表现。她只是笑着替他布菜,自然而然地和所有人谈着生活点滴,偶尔回头问问他的意见,好像他已经参与这样的场合无数次了一样。
而拓跋司功看着她的笑脸,看着和他们一起用餐的林秘书、罗伦及她徒弟们脸上的笑容,他有好几次也不禁跟着扬起了唇角。
他想,拥有了这样的一切,他就算是死也无憾了。他只不过是——
会不舍她一个人独活罢了……
棒天下午,宋隐儿接到孙晓丽传来的简讯——
若你愿意在三点半单独到以下住址来,我愿意告诉你舍妹自杀身亡的原因。孙晓丽。
宋隐儿见拓跋司功正在午睡,不想吵醒他,但她又很想为他弄清楚孙明丽自杀的原因。所以,她要林秘书跟他说她出门买菜,马上就会回来,然后就让罗伦载着她出门。
只是,她才坐上车,便全盘跟罗伦托出了孙晓丽发简讯找她的事情。
罗伦一听,马上打电话给保全,要他们到孙晓丽给的住址附近戒备,并且再度询问关于她之前收到的那通威胁简讯的电话来源,是否已经查出。
“保全说他们已经追查到卖出那个门号的便利商店,调出了录像带。最迟再两天,就应该会有结果了。”罗伦挂了电话,转头对她说道。
“谢谢。”宋隐儿双手合十,露出感谢眼神。
“拓跋先生对我们很大方,我们尽责也是应该的。”罗伦正经地说道,发动车子上路。
“你果真是个有为的好青年啊!不枉我那些徒弟们全都争先恐后想帮你介绍女朋友。”宋隐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没有啦。”罗伦红了脸,却忍不住笑着说道:“不过,我下星期有三组相亲宴,实在很夸张吧!”
“妈啊,她们还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行动这么迅速啊。”
罗伦呵呵地笑着,但却很快地便正经了神色。“宋小姐,你确定真的不要我陪你去见孙晓丽小姐?”
“万一你陪我去,她突然反悔,不说出真相的话,那该怎么办?搞不好,她是要给我看她妹妹的秘密日记之类的东西啊。”她眉头都打了八个结,对于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还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孙小姐有没有留下日记,我是不清楚,但是柳秘书自杀后,她的家人找到一本日记,里头记载了她和爱人感情受阻的痛苦挣扎。日记只记到她生前一个多月,就没再记录了。”罗伦边开车边说道。
宋隐儿看着他的侧脸,脑子里有两条电线突然通了电——她记得柳芬自杀的前一个多月,正是孙明丽自杀的时间。
“小罗,请问一下喔!柳芬和孙明丽两人之前见面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应该没有吧,应该就是点头打个招呼吧。”
“但是,她们高中时是很好的姐妹淘,这样的见面态度,实在很奇怪。”
“也许她们后来吵架了吧。”罗伦只想得出这个解释。
宋隐儿握紧拳头,心脏怦怦跳着,觉得她脑子此时的结论或者荒谬,却是不无可能。
但是,现在唯一能证实她猜测的人只有孙晓丽。
车子在路旁缓缓停了下来。
“已经到了。”罗伦担心地皱起眉头看着她。“真的不要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我会告诉孙小姐,你在楼下等我,她听到之后,应该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边有一组窃听器,你可以别在包包上,这样我在车子里就可以监听到你们的谈话。”
罗伦说完,很快地教导宋隐儿如何将窃听器装在她的后背包里头,并测试了一下通讯之后,这才敢让她离开。
“我觉得自己像女间谍。”宋隐儿模了下窃听器,双眼都发亮了。
“我听林秘书说,孙小姐属意的那块土地没得标。她贷款了好几亿,现在也许是要跟你求救吧。”罗伦说道。
“谢谢,我心里多少有底了,没问题的。”宋隐儿一拍胸口,笑嘻嘻地下了车。
走过警卫室,登记了名字,宋隐儿其实又放心了一些,有这么多人证,除非孙晓丽是丧心病狂,否则应该是不会出手对她不利才是。
宋隐儿搭着电梯上了十楼,就着透明电梯看着下方庭院里的雕塑花园。拜拓跋司功的豪宅之赐,她现在已经渐渐习惯有钱人的世界了。
她走出电梯,孙晓丽已经等在门口。
宋隐儿看得出来孙晓丽的笑容有些僵硬,显然也不是习惯笑容满面的人,她于是回以一个自然笑容,希望对方能自在一些。
“谢谢你愿意走这一趟,这边请。”孙晓丽说道。
“不客气。我只是很好奇,你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拓跋司功的面说?”宋隐儿走进孙晓丽贵气逼人的家里,选了离门最近的洗发坐了下来。
“宋小姐要来杯咖啡吗?”孙晓丽站在她身边问道。
“不了,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宋隐儿看着孙晓丽的眼,直到她避开了眼,在她对面的洗发坐下。
“我不知道宋小姐是否知道我近来投资失利的事。”孙晓丽握紧双手,神色悲怆地说道。
“略有耳闻。”
“但是,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我和妹妹都是庶出的女儿。我妹妹生前是最支持我的人,而她之所以愿意嫁给拓跋先生,也是为了想让我在家庭出人头地。”孙晓丽坐直身子,脸孔开始变得有些激动。
“所以?”宋隐儿不解地眨着眼。
“我想请你替我在拓跋先生面前美言几句,只要他愿意放出风声,说‘豪斯酒店’有可能投资那块土地,我的投资者就不会撤资,银行方面也会愿意再宽限一些还款期限……”
“为什么我需要替你美言?你妹妹已经离开,而她甚至没有正式嫁给他。”宋隐儿打断她的话,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孙晓丽扯动了下唇角,看着她的肩膀吶吶地说道:“我妹妹一开始虽然是因为想帮助我而嫁给拓跋先生的,但是她后来自杀也是因为得不到拓跋先生的爱,因而绝望离开的。我不想拓跋先生挂意或内疚,所以才会私下找你谈。我想,我妹妹在天之灵,一定会希望拓跋先生帮助我的……”
屁话!宋隐儿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却也知道孙晓丽一定是因为狗急跳墙才会找上她。而人在心急之时,可能比较容易被套出话来吧——
“孙小姐。”宋隐儿突然皱着脸,捂着胸口,一脸惊惶地问道:“我昨晚梦见令妹和柳芬。”
“你……你说什么!”孙晓丽突然惊跳起身,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她……她们有没有说什么?”
“你妹妹说她是因为不能和柳芬在一起而自杀的。而柳芬则是不忍你妹妹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所以才不愿意独活。”她眼也不眨地看着孙晓丽。
孙晓丽蓦地低下头,全身因为强忍着情绪而不停颤抖着。
“我说的应该没错吧?她们还说她们两人从高中开始就是一对了。”宋隐儿说道。
“她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的!”孙晓丽月兑口说道,眼泪也在同时溃堤而出。“她们高中时,我就知道她们两个的状况了,所以才叫妈妈把妹妹送出国的。如果妹妹是同志这种事传了出去,我们这一房还有脸见人吗?大妈那边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孙晓丽说到最后,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像告解似地继续说道——
“好不容易,我妹妹学成归国了,但她却得了忧郁症。我想尽办法,把她推到拓跋司功身边,想说结婚也许会让她变好一些。谁知道柳芬居然是拓跋先生的秘书,她们两人一见面之后,又开始私下交往!我当时气炸了,告诉我妹妹她如果不和柳芬分手,我就要再把她送出国,谁知道隔天她就做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