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畅这个时候当然有话来堵他,“得了吧,你当初跟苏南笙闹腾的时候,我一个人顶着酒店所有事务忙得昏天暗地,兄弟有说过一句话吗?你现在个人问题是解决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在大马路上的那段精彩戏码……”
大街上居然偷吻人家,他认识老韩也有十来年了,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一手。
韩家禾当然没他脸皮厚,什么话都往外撂,于是赶紧打住:“好好,随你请个一年半载我都没意见,你什么时候想销假了,记得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丁畅得意地看他一眼,心想这还差不多。至于他自己,看来要有一番忙了。
和往常一样,丁畅开着车来接潇潇下班。
潇潇坐进车里,看到他今天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劲,眉目低沉,看到她也只是应付地笑了一下。
她原本不想多嘴询问,可是一路行车,车里的气氛始终低沉着,让她终是忍不住了,装作不经意地看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脸色看起来不好。”
丁畅打了个喷嚏,看起来像是感冒了,“大概感冒了吧,这两天天气转冷了。”
潇潇知道他没说实话,可是既然他不肯说,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车开到饭店吃晚饭,趁着丁畅去停车,潇潇给南笙打了一个电话。
五分钟之后,丁畅回来,招呼着她进饭店。自重逢以来,他第一次拉起她的手,她也破天荒地没有挣开。
在店里落了座,点好了菜。丁畅还是一副体贴姿态,为她涮杯子倒茶。
潇潇看在眼里,心里有一丝柔软的情绪滑过。南笙把事情都跟她说,他还在这里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皱眉问。
丁畅抬头看她一眼,随口应:“什么?”
“南笙说,你引咎辞职了,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引咎辞职?元方酒店不是他跟韩家禾一起开的吗?
丁畅见她问这件事,还是不很上心的样子,回道:“有个很重要的案子被我搞砸了,如果不辞职,没法做交代。”
潇潇实在是想不通。韩家禾那个人虽然看起来行事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但他跟丁畅是什么关系?再大的一个案子也不用让自己的兄弟抗下所有过错吧?
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看丁畅的样子,虽然表面装得平静,心里一定很难过,毕竟是自己倾注了心血的地方。
她在这里一心替他担心着急,却忘了,此刻他们明明还是相见不欢的对立关系。她口口声声说绝不可能再接受他,可这一刻他不过遭受一点挫折,她就已然下意识关心起来。
丁畅低下眼帘,偷偷掩去了眼底闪过的笑意。陆潇潇的性格他不说了解十分也能掌握个七八分,看来很多年前死党吴灏传授的那一条“追爱三部曲”,的确是很有效的。
也许不需要多久,他就能像老韩一样,求得个家室圆满了。
丁畅的感冒越来越严重,说起话来也瓮声瓮气的。偏偏他还嘴硬得很,说大男人一个,得点小靶冒根本都不算病,扛一扛就好了,坚决不吃药。
潇潇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才去到他住的地方,帮他熬点姜汤。
房子是他租来的,两室一厅环境很好。只不过偌大的房子显得十分空旷,厨房里更是一派崭新的模样,典型的单身汉居所。
丁畅在房间里面上网,潇潇熬好了姜汤给他端过去,见他正在浏览一些酒店的主页。她以为他是想找新工作,便问:“找到合适的没有?”
丁畅原本只是在了解一些竞争对手的动向,想到此刻他在她面前还是一个失业人士,于是装作低落地回道:“近几年F市的酒店业竞争太大,就业岗位也一直是僧多粥少的局面。”
潇潇只好劝他:“慢慢再看看。以你的条件,绝对可以找到更好的。”
丁畅接过她手里的汤碗,突然很认真地说:“潇潇,你是不是觉得我其实也挺没用的?以前看似风光的生活过着,工作说没有就没有了。”他抬起头看她,皱起眉头,“现在我算是一无所有了,如果……”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你有更好的人,就离开吧,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了。”
潇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这几天他出了事,她也没作什么考虑,直觉地就想着该有个人陪在他身边。之前的那些爱也好恨也好,一段日子下来也慢慢变得淡化了。
“你现在别想这么多,找到工作之前就当是休整一下,然后再慢慢找新的工作。”其实她一直都有疑问,以他的家庭背景,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这一行。他的母亲都不管他吗?
当然,他母亲的形象在她心里面留有阴影,所以她并不想再提起,只会让她忍不住想起当年的那些事。
丁畅嘴上应着,心里却知道,陆潇潇由之前的抗拒到现在的逃避态度,分明是开始心软了。适当的时候在她面前示弱退让,其实是一招以退为进的完美计策。
第十九章烟消云散
晚上的时候,潇潇没有离开丁畅家。
因为他坚持不吃药,结果到了后来开始发烧,脸色苍白神色疲惫,看得潇潇十分担心。她不顾他的反对,还是去药房买了退烧药和感冒药,然后看着他吃下去,再逼着他去床上躺着。
大概是药力上来了,到后来丁畅也真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夜里,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户外遥远的一点路灯光照了进来。
他伸手扭开床头灯,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人,整个人便愣住了。他以为她安顿好他自然就会离开,可是她没有。大概是太困了,才会爬在床边睡着了。
说什么讨厌他烦他,都是气极了的话吧。这么多年过去,她对他的感觉其实并没有改变,否则不会看到他生病就会尽心尽力忙前跑后地照顾着。
有了这层认知,丁畅的心情开始变得愉悦起来。吃了药一觉醒来,他的感冒症状已经全都好了,倒是眼前这个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女人,这样稀里糊涂就睡过去,回头感冒的人该是她了。
他轻手轻脚地掀了被子起来,动作小心地伸手将她抱到了床上去,不忘替她掖好被子。
潇潇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出现鱼肚白的晨色。
她本能地翻了个身,刚想睁开眼睛,就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丁畅低缓的声音已经从耳边传来:“首先,我要道歉。我知道道歉没有用,但我还是要说一次,因为这是我欠你的。莫清蓝骂我的那些话都没错,我当初如果态度坚定一点,也许今天我们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潇潇闭紧眼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还有就是……孩子的事。像你说的,即使我在听闻消息之后觉得有多痛苦,那分疼痛也远不及你心里的千分之一。我是个混蛋,却偏偏让你倒霉地给碰上了。
“当年我们都年轻,有时候做事免不了意气用事。这几年,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你当初写的那封分手信,就压在枕头下面。我有时候翻出来看,气不过也会在心里想,如果哪天再让我遇到你,我一定会给你点颜色看看,那么狠绝的话你居然也写得出来。可是现在我又见到你了,惩戒的事我做不出来,我只想对你好,好弥补我当年对你的亏欠。”
潇潇喉头发涩鼻子发紧,眼角终是忍不住宾下泪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妈那边,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我跟她说:我赔了我的六年感情给你,应该也够了。如果她愿意,就会多一个媳妇;不接受,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她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脆弱,我知道,她迟早也得接受这一切。如果你不介意少一个像她那样的婆婆,就大可以不去理会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