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一刻她对面坐的人,是他。
“丁总,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她微笑着询问。
丁畅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转看向高朗,“我想知道,以后这个案子是不是就由陆小姐负责?”
斑朗不明他此话的意思,反问他:“丁总你的意思是?”
丁畅看了潇潇一眼,淡然一笑道:“我的意思是希望能由陆小姐来负责。高总你大概不知道,我跟陆小姐其实是同学。”
潇潇眼底的眸光闪了闪,将视线避开。
斑朗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就笑了,“原来还有这一层,那就太好了。我原先怕小陆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要是知道你们原来是同学,我还陪着过来干吗呀?哈哈……”
潇潇脸上维持着笑容,别有深意地道:“高总你说笑了,公是公,私是私。”
其实她进集思不过半年,刚刚才有了资格负责一些大的案子。她并不知道元方酒店的丁氨总会是丁畅,她一直以为他必定是毕了业就进到国家事业单位里面,却怎么也没想过,他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位上。
这几年,她虽然一直生活在F市,但跟他一直都是未再碰见过。原本她已经在心里渐渐遗忘了当年的那些事,显然老天并不想轻易放她过轻松的日子,才会制造今天这样一个尴尬的重逢。
当然,事过境迁,她也不必太过介怀。看他的样子,客套疏远,想来应该是早就有了新的生活吧。
回头她就跟高总说一下,将这个案子转给其他同事做。
丁畅看着她疏远的样子,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躲着他,是因为当年的事觉得愧疚,不敢再面对他吗?
可是,既然上天安排了这样的重逢,她若还想躲开他,当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高总,其实说起来我跟陆小姐不仅仅是同学,我们还是……”他故意停顿一下,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个脸色已经微变的女人一眼。
潇潇打断他:“丁总!”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戏弄之色,过分!她转向一旁的高朗道:“高总,你不是说想请丁总吃个便饭吗?”
斑朗当然不笨,一旁冷眼旁观着,他当然看出了眼前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气氛。他见潇潇说这话,赶紧顺势做出邀请,毕竟丁畅并不若外表看起来那么好说话,能请到他吃饭也是很不容易的。
“丁总,今天刚好有老同学在场,你看可否赏这个脸?”
潇潇只是把高朗拉出来为自己挡驾的,她自然是不打算出席,于是想借故推月兑:“真抱歉,我晚上有事,我看还是两位老总聊聊天吃吃饭比较合适……”
都不等她说完,丁畅已然嗤笑着打断她:“我是很乐意,但好像老同学不太给面子。”
斑朗连忙用眼神警告潇潇:“小陆!”
潇潇皱着眉,瞪了那个嘴角噙笑的可恶男人一眼。老同学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他这是打算叙旧吗?他们之间有叙旧的必要吗?
丁畅将她不情愿的表情收进眼底,笑着站起身道:“公事也谈得差不多了,那就走吧。”
去了F市有名的一品居吃的饭。
席间虽然只有他们三个人,但还是不能免俗地喝了酒。潇潇推辞说自己不胜酒力,在座的两位男士都没有为难她。丁畅招来服务生,为她点了鲜榨的西瓜汁。
潇潇表面上维持着从容之态,心里却有一瞬间的触动。那时候,她大冬天里想喝西瓜汁,就拉着丁畅耍赖,要他大老远跑去水果批发市场买。丁畅说,像你这种拥有反季节口味的人,还真是不容易找到。说归说,每次都还是乖乖地去买回来。
他那时候,宠着她,对她极好。她有时候问傻话,说你以后都会一直这么对我好吗?他十分认真地点头,回答说:会。
不是不想念,只是不敢再回头。
吃过饭,高朗推说自己还有约会,丢下潇潇走掉了。他故意不看对他挤眉弄眼的潇潇,在他眼里,眼前这两个名曰老同学的人,分明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虽然小陆有意闪避,丁畅一晚上的目光仍是始终都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他再不识趣也明白了自己是个碍眼的电灯泡。
斑朗一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开始陷入沉默。潇潇觉得实在是尴尬,于是强作随意地笑了笑道:“丁总你也忙,我就先走一步了。”
转过身的下一秒,手也被拉住了。她闭了下眼睛,皱眉道:“丁总,你还有事吗?”
丁畅晚上喝了不少酒。高朗难得请得动他,自然没少灌他的酒。而他居然来着不拒,一瓶的白酒他一个人喝掉了大半。
潇潇知道他是酒喝多了,看她的眼神也分明很危险的样子。她只想快点走开,不想与他多作纠缠。
丁畅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潇潇,我是你装傻就可以随便应付掉的人吗?”
她回过头来,迎上的是他冷然的目光。
“和我谈谈。”不容分说,他拉着她的手朝他的车边走去。
潇潇被他拉着,眉头深深地蹙到了一起。
第十六章愧疚
坐进车里,他并没有发动车子,只是坐着,目视前方,脸上的神色沉静得有些吓人。
潇潇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气的是自己,明明应该觉得抱歉的那个人不是她,为什么她此刻却有着心虚的念头?
“你有话就说吧,很晚了,我还赶着回家。”她皱眉,终于先开了口。
丁畅转过脸来,看她的目光是冷厉的。过了很久,他才语调冷淡地开口道:“如果我们今天没有遇到,也就算了。可是既然遇到了,你是不是该对我有所交代?”
潇潇短叹一声,他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该道歉的那个人,“我没什么可说的。”
他看着她,点头微笑,笑容却越发冷淡,“陆潇潇,你够狠。”
她拧眉,抬高下巴道:“不劳丁总对我的人格做出评价。”
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逼她对视,却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那目光看起来,恨不得咬她一口泄恨似的。
六年里,他一直将当年她留下的那封信放在枕头边,偶尔做梦梦到她,即使梦里痛苦不堪,也不愿意轻易醒来。
而她,却在今天选择以一个陌生人的姿态来对待他。像她这么心肠冷然的女人,世上怕也是少有。
也好,那他又何必守着所谓的风度,还在这里对她维持着友好?
癌身压过去,他狠狠地吻住了她。
潇潇只在一开始本能地抵抗了一下,见挣月兑不开索性作罢。闭着眼睛,她用平淡地语调说道:“这样做有意义吗?”
他撤身抬头,眉目阴沉地看着她,嘴角一撇,回道:“的确没意义。”
见他发动了车子,潇潇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是悬着的心尚未来得及放下,就听到他用漠然的语气丢来一句:“有没有意义,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你最好有这个心理准备。”
车子启动,以飞驰的速度离开。她知道他酒喝多了,电视上常常有酒后驾驶出事故的新闻播出,她倒真希望车子这一刻翻掉算了。他恨她,大概是在恨她当年的不告而别。而他却不知道,她心里的愤恨远比他深。只不过她想遗忘,而他偏要挑起事端不肯放过她。
如果所有的事在这一刻终结掉,她也无所谓,反正如今她已是孤单一个人,再无任何牵挂。
周六的时候有场喜宴要赴。
当年一直抱着单身主义的莫清蓝居然也要嫁人了,还赶在了潇潇的前头。
潇潇是责无旁贷的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