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洗澡,不要躺在床上!”她死巴着他的颈子,像只无尾熊。
“累了就睡,哪来这么多顾忌。”他不以为然地说道。“肚子痛就给我好好休息。”
“我现在没那么痛了,而且我一定要先洗澡才上床,不然我会对不起我的RRATESI。”
“你的什么?”他挑起眉,以为她说的是个人名。
“你不知道我这PRATESI床单有多珍贵,它采用的是埃及南方尼罗河畔才有的苏丹棉,纱织数六百八十条以上,加上纯手工蕾丝刺绣——”
“停,我不想听到床单历史,我只是想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洁癖了?”依他看来,她干净得就像玫瑰花。
“年纪愈大规矩就愈多,这很正常。我要先去洗澡了,你乖乖等我。”她从他身上滑下来,拍拍他的脸颊,小睡一下之后,现在精神好到一个不行。
“需要帮忙吗?”他挑眉问道。
“你想得美。”她嗔他一眼,转身走进更衣室拿出一件镶着蕾丝的粉色细肩带丝衣。
他吹了声口哨,觉得它们看来性感又纯真得让人想犯罪。
她啐他一声,不自觉地把丝衣拥在胸前,快步走进浴室里。
雹毅打量着她的房间,想一次了解她的所有喜好,方便他把她宠进心里。
她房间十分整齐,但是随手可见主人搜集的精致小玩意,水晶香水瓶、水晶玫瑰、水晶音乐盒……
原来,她除了玫瑰之外,还喜欢水晶。水晶的纯净,确实也符合她要求完美的性格。
“我想睡觉了。”白心蕾从浴室走出,带出一阵玫瑰香味的水蒸气。
雹毅回过头,看她穿着一件胸前镶着薄蕾丝的丝衣,披着一条米白围巾,波浪长发落在肩后,美得像个女神。
白心蕾看见他惊艳眼神,忍不住开心地低笑着。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为什么不是你过来?”她侧着头问道。
雹毅走到她的面前,呼吸间全是她的玫瑰香。他低头轻触着她丝滑的颈子,在她肌肤上低语着:“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花时间在追求这件事上吗?”
“男人总是比较没耐心,已经到手的,何必再花心力呢?”白心蕾话才说出口,马上就检讨反省了起来。“对不起,本人熟女就事论事的本性又发作了。我知道你为了我,帮了我爸爸多少忙。”
“我爸三年前跟我联络过。”耿毅挑起她的下颚,低声说道。
“啊……”她惊讶地睁大眼。
“我拖了一个月,挣扎了很久,等到我终于愿意去看他时,却发现他已经肝癌末期,我才陪了他三天,他就走了。”
白心蕾望着他眼里的空洞及紧绷双颊,她的喉咙被掐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伸开双臂拥抱了他。
“男人哭并不可耻,不然,我帮你哭。”她才开口,泪水便汩汩地往下流。
“都过去了。”他吻着她的泪水,用缓长的深呼吸平复心头一闪而过的痛楚。“所以,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任何无意义的举动上。我要你,所以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和你在一起,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她抚着他的脸颊,看着他太深沈以至于让人几乎察觉不出情绪的长眸。她的笑容缓缓漾开,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你说服我了。”她啄着他的唇,抱着他的腰,声音有些激动,模样却很俏皮地说道:“现在,我该跪下来跟你求婚吗?”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皮包里那张手术预约单,是怎么一回事?”他抬起她的下颚,紧盯着她的脸。
她的笑容一敛,咬了下唇。唉,他先开口了也好,免得她还要在那里择期拣日地不知如何说出自己的问题。
“公司这个月没有大案子,所以早就排定下星期要动手术取掉子宫肌瘤。”她说。
“子宫肌瘤就是让你生理期痛得要命的原因?那很严重吗?良性还是恶性的?为什么需要开刀?”他不安地追问道,浓眉拧成死紧。
她瞅着他,实在不习惯在她深爱的人面前说出自己身体的毛病。唉,看来她爱完美的个性再不彻底改进一番,将来还有苦要吃呢。
一忖及此,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他身子马上惊跳起来。
“很严重,对不对?”
“不对。”白心蕾低笑出声抚着他的脸,轻声地说道:“于宫肌瘤是骨盆腔最常见的良性瘤,罹患机率高达百分之二十。大部分患者并不会感觉到任何症状,我运气比较好,刚好就是少数会因此而疼痛的人。”
“多久了?”他神色严凛地问道。
“去年就发现了。有一段时间吃药控制过,但是那种药会造成骨质流失,一停药肌瘤又长大了。所以,医生建议我在摘除手术三个月后尽快怀孕,然后生产时再把子宫一块拿掉,一劳永逸。”她说。
雹毅一听到她居然还需要动手术把子宫拿掉,他脸色一白,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拿掉子宫,对身体不会有影响吗?生理期、荷尔蒙那些……”
“放心放心,台湾每年有两万多人动子宫全切除手术,很安全。而且,分泌荷尔蒙是卵巢的事,我还是会一样充满女人味的。”她握住他比她还冰冷的指尖,一耸肩表现出天下无事的表情。
“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可没这么容易打发。
“唉唷。”她嘟了下唇,绞着手指别扭了起来。“你也知道我有完美主义,明知道人不可能完美,却还是希望一切都照着我的蓝图走。而且……而且……”
她叹了口气,用头顶轻撞着他的胸膛。
“我总觉得一旦说出口,好像我在勉强你一定要跟我结婚生子一样。你现在知道我的处境,所以一定觉得和我生孩子也没关系,对不对?”她勾动了下唇角,自我揶揄地说道。
“不是我的原意也无妨,总之我不想再有任何遗憾。如果有孩子才能和你在一起,那么我接受,我明天就去跟你爸提亲。”耿毅长指挑起她的下颚,一副此事已定的样子。“然后,下星期我陪你去动手术。”
“等等等等!你在冲动什么,等我怀孕了之后,我们再结婚,也还不迟啊。”她捶着他的肩,抗议他老是想代替她作决定。
雹毅皱着眉,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她。
“你平时个性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一遇到我就拖拖拉拉?我有哪里让你看不顺眼?”他不高兴地抿起唇,眼中染上一层薄怒。
“我就是看你太顺眼才会这样要求,如果只是要嫁一个没那么喜欢的人,我就不会要求太多,因为重点在孩子与婚姻。但是我在意你,真的很在意,所以才希望我们的一切都要做好充足准备。”她振振有词地说道。
雹毅惊讶地一挑眉,因为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与众不同”的一面。
“见鬼了,你这种愈在乎愈要追求完美的个性,是打哪时开始的?”
“出社会以后才变本加厉的。我在乎的,一定要做到一百分;不在乎的,就尽量事不关己。”她边说边又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挨在他的怀里,撒娇地说道:“我正在改这个毛病,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栘,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吧。”
“你要完美,就给你完美。你说过手术后三个月再怀孕,那么我们就利用这段时间先同居、恋爱。等你觉得我们可以之后,我们就结婚。”耿毅拍拍她的头,极有耐性地问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白心蕾仰头看着他,真不相信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难道她真的天生公主命,活在一个一弹指就可以解决难题的童话世界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