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华泽兰咬紧牙根,费尽全身力气,勉强以斗篷覆住自己。
“你睡了一日,身子还好吗?”华紫蓉急忙坐上榻边,握住姊姊双手。
华泽兰摇头,气息微弱。
“大夫,你快瞧瞧我这侄女啊。”华永清说道。
头发花白之大夫才上前一把脉,便皱起了眉头。随着把脉时间愈长,他脸上皱纹也就拧得更深了。
“敢问姑娘是否经常月复痛、头痛?”大夫问道。
华泽兰点头,贝齿陷入唇间再忍住一阵月复间剧痛。
“姑娘肝气阻滞,五脏六腑蒙灰,血液有毒在髅内四窜。再如此下去,不消多日,便会形同死尸,甚至身亡。”大夫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惨白了脸孔。“老夫曾经诊过这种脉象,当时那人身中剧毒。姑娘莫非得罪了什么江湖人士?”
“一定是苍狼搞的鬼。”华永清大声嚷嚷着,一边着急地踱着步,一边以眼神偷窥着姊妹俩表情。
“不是他。”华泽兰摇头,缓缓合上双眼。她不在乎自己身子,她只是想他想得心都快碎了,可偏偏又无能为力上山寻他哪。
“大夫,我姊姊这种毒该如何解?”华紫蓉问道。
“解药并非老夫专长,老夫只能开些祛毒药汤暂时缓住毒势,你们可能得另请高明。”
“我立刻去找城内解毒最高明之大夫。”华永清快步跨出门外。
而华紫蓉送走大夫之后,再度回到姊姊身边。
“紫蓉,你雇顶轿子带到我上苍山找他,好吗?我不想死不瞑目啊……”华泽兰握着妹妹的手,几句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去找人来帮你解毒!”华紫蓉眼眶泛红,紧握着姊姊双手,脑中已然浮现一名人选。
“要解毒又何须外求呢?”
说话声音未落,一名身着明黄丝衫、莺黄绣边,身形高大挺拔,细亮黑发未绾,双眸亮若冰珠子之男子,推门翩然而入。
“西门豹,你为何来此!”华紫蓉低喊出声,防备地瞪着他。
“我以为你昨日便知道我在此。”西门豹斜倚着墙,睨了华紫蓉一眼。
华紫蓉耳根乍然一红,却也狠狠瞪了他一眼。
“西门公子,谢谢您当日于苍山下之大力相救。”华泽兰听妹妹说过先前月兑难过程,此时便勉强倚着壁面,柔柔地一颔首。
“华姑娘雅致有礼,令妹当真无法比拟啊。”西门豹笑着,缓步上前。
“你滚出去。”华紫蓉恼红了双颊,不自觉地噘起唇儿。
“我出去了,谁替你姊姊解毒?”西门豹以手间长鞭把手挑起华紫蓉下颚,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华紫蓉皱着眉,推开他的手。
“不求我替你姊姊解毒吗?”他反掌再度擒住她下颚,冰珠眼瞳逼到她面前。
华紫蓉紧闭着唇,内心天人交战。若是姊姊身上之毒连西门豹都解不了,那天下便无人能解了。只是,若是再欠他一回,她当真要在这男人底下匍匐称臣了啊。
“倘若西门公子一定得轻薄舍妹,方肯为我解毒,那么请您离开。”华泽兰眼神凛然地看着西门豹。
“两姊妹一般有骨气。”西门豹大笑着放开华紫蓉的手,心情大好地坐上榻边握住华泽兰手腕。
他的指尖凛寒若冰,华泽兰身子蓦然一震。
“我向来冷血,请华姑娘见谅。”西门豹说道。
华泽兰望着他修长美眸,竟觉得其间染了些异国之黄澄。可再定神一瞧,便觉得只是他一身绸黄衫子作祟。
“华姑娘中毒已有十来日,中的是种铊毒,此乃一种藏于金属间之毒。”西门豹挑眉说道,眉宇间染上些许兴味。
“中毒十来日?”华紫蓉心里闪过一阵不好预感。
“你也伸出手腕来。”西门豹说道。
华紫蓉不情愿地伸出手腕,西门豹指尖一扫上她脉门,他修目玉眸旋即闪过一阵怒意,却又很快地覆盖于笑意之间。
“我的宠奴儿,体内也有些毒性哪。”西门豹似笑非笑地一挑眉。
“谁是你的宠奴儿!”华紫蓉怒斥出声,气得只想给他一记耳刮子。
“乖,别闹。”西门豹不与华紫蓉争辩,笑笑地说道:“咱们现下应当讨论之事,便是——究竟是谁对你们两姊妹下了毒手。而在尚未找出凶手前,你们两人休莫碰这屋内所有饮食,懂吗?”
“若是饮食出了问题,何以我没事呢?”华紫蓉皱着眉问道。
“我在你身上用了太多灵药,现下毒药要伤你身,也不是那么容易之事。”西门豹说道。
“把解药给我姊姊。”华紫蓉说道。横竖她什么便宜都让他给占光了,讨起东西来,也就分外地不客气了。
“我只使毒,我不救人。要我救人就得付出代价。”西门豹笑着挥起长鞭,长鞭在华紫蓉周身绕了一圈后,便又无事人一般地缠回他腕间。“代价,你很清楚。”
华泽兰看着妹妹与西门豹,不明白他们之间卖的是何种关子,却瞧得出这两人之间情潮暗涌。
“我答应你。”华紫蓉从齿缝里迸出话来,拳头握成死紧。
“乖奴儿。”西门豹大笑出声,长鞭一出。
“小心——”华泽兰惊叫一声,眼睁睁地看着长鞭捆住了妹妹身子,将人给带到了西门豹身边。
“这药丸,让你姊姊一日依三餐服下,连服十日,便会无事。”西门豹自腰间掏出一罐白瓷圆罐。“至于你,吃上两日便会无事。”
华紫蓉推开他的胸膛,拿着药丸很快地跑回姊姊身边,喂她服下。
“西门公子可知这毒药自哪处购得?”华泽兰心里已隐约有想法,只是总需要个源头开始追查。
“前些时日,我府内出了个叛徒,偷了我一瓶迷香与一瓶毒。”西门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鞭子,懒洋洋地掀眸看了华紫蓉一眼。
迷香?毒药?姊妹两人四手紧握在一起,彼此眼里都有着不敢置信。
“卖给了谁?”华紫蓉问道。
西门豹一挑眉,薄唇微启说道:“华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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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
“叔父!叔父!”
华永清正弯过一道廊子时,华紫蓉突然满脸是泪地冲至他身边。
“怎么了?”华永清扶着侄女问道。
“姊姊断气了。”华紫蓉匆而捣着脸面,大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华永清怔在原地,脸色通红地问道。
“宅子里的人都去布铺帮忙盘点了,我现下就出门去请大夫,您再帮我去看一次姊姊,我没有勇气哪……”她哭着说道。
“你快去请大夫,叔父这就去看看泽兰。”
华永清一见华紫蓉走远,他快跑冲至华泽兰房内,只见——
华泽兰平躺在床榻上,脸庞与身上牙白色衫子一般毫无血色。
他双眼发起亮来,兴奋地走到华泽兰榻边探了探她鼻息,按住她脉搏。
“泽兰侄女,你服毒之后,还能熬了这些时日才到天上去见你爹娘,也算你命大!”
华永清弯身到床榻下,拿出一支华泽兰当时在苍山遇难时,苍狼在盗匪身上留下之铁箭,打算要嫁祸给苍狼。
“你既然对那苍狼那么死心塌地,那么便让这支弓箭送你最后一程吧!”华永清低笑出声,右手旋地举高,铁箭闪出一道致命冷光——
“该死的人是你!”
第十一章
大门蓦地被踹飞。
一巨大黑影鹰般地疾冲而入,一只蒲扇大掌倏地扣住华永清喉咙,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苍……狼!”华永清暴突着眼,从喉咙里迸出声来。
“你害死了她,我要你在她面前一点一点断气,偿她的命!”莫稽拎着华永清,双眼看着床榻毫无生气之华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