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夏全身似火,气息混乱着。“男女”之事,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是男子!”姬子夏蓦地睁眼,霍然朝他挥出一拳。
皇甫昊天闪身避开攻击,大掌仍然牢牢地扣着那只纤袅不堪一折的细腰。
“我当然知道你男子。”皇甫昊天定定地注视着姬子夏,黑眸里有着不下于对方的固执。
“知道你还──”
姬子夏摀着方才被他揉热的唇,整个人有如在烈火寒冰里走过一圈,冷热交错的感觉,让她连说话声音都抖了起来。
“放开我。”她命令道。
“若我不放呢?”
“别逼我!”两行清泪霎时滑下姬子夏的脸庞。
那梨花带雨般的娇媚,委屈得让人心疼,却也清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皇甫昊天望着那一双水凝眸子,情不自禁地再度俯下脸。
“不许碰我!”姬子夏小手摀住红唇,恨恨地瞪着皇甫昊天。
以为就要找到绯雪了,以为在皇甫家的日子要安稳了,谁知道──他却这样待她!
姬子夏眼中的恨意,让皇甫昊天松开了手。
“我要的人,绝不轻易放手。”这话是宣告,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我让店小二来看顾你的伤。”姬子夏充耳不闻他的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你就该担起责任照顾好。”
“我惹出来的麻烦?”
姬子夏扶住墙壁,身子摇晃到彷佛随时要昏倒一般。
“哈……难道是我求你替我挨了那一刀吗?……哈……如果我今日不是长了这张脸孔,如果不是你对我感兴趣,你会要我担起责任照顾你吗?可笑啊可笑……”昏沈间,她恍神地冷笑着。“你若真要我当你的男宠,我又能奈你如何?我该庆幸自己命好,被堂堂皇甫庄主看上,就算被糟蹋了,也该甘之如饴吗?”
“住口!”皇甫昊天愤怒地把床榻上那只陶杯,狠狠往地上一扔。
陶杯落在地上,啪地碎了一地。
皇甫昊天瞪着姬子夏纤纤的背影,他颈间脉动剧烈起伏得像是有条毒蛇在其间窜动一般。
他几时被人以这般口气奚落过?姬子夏把他说得像是强抢民女的恶霸!
“出去!”皇甫昊天低吼一声。
姬子夏没法移动,因为愤怒到了极点,颤抖地跨不出脚步。
“你再不滚出去,我便在这里强要了你,到时候受伤的人就不会只是我一人!”
姬子夏倒抽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口。
皇甫昊天瞪着姬子夏逃得狼狈的背影,瞪着那扇被重重甩上的门扉。他狂乱地将床榻上的物品全都挥扫到地上,受伤右臂也因之骤痛了起来。
他黑眸圆瞪,低喘着气,整个心窝剧烈地绞疼着。
老天爷莫非是在惩罚他这些年在男女情爱上的漫不经心,所以才派了姬子夏过来折腾人吗?
生平第一次,他知道了“情”字有多么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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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熄芯尽,一夜无眠。
姬子夏坐在房里望着包袱,一走了之的念头始终在脑子里盘旋着。
懊走吗?手边虽是小有积蓄,但仍不够一走了之所该付出的代价。
舍得吗?她对管事这份工作有兴趣,也放心不下照顾了她十年的义父啊。
况且,这些年女扮男装的种种煎熬都忍过了,她还有什么受不住的呢?
再者,以皇甫昊天那种风流性子,招惹个几次便会生厌了吧。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不该傻傻地把他的戏弄当真的。毕竟,“她”在世人面前,是男儿身哪……
但,皇甫昊天竟对一个男人下手,还强吻了人,他简直是……厚颜无耻!
姬子夏愈想脑子愈乱,在床榻间辗转难眠许久,好不容易才沈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红日已满窗,她是被阵阵敲门声给惊醒的。
“姬管事!姬管事!快开门啊!”李五儿在门外用力地敲着门。
“来了!”姬子夏脑子还迷糊着,只当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身子一弹起,便往门口直冲。
门“嘎”地一声打开来。
李五儿看着姬子夏,嘴巴张得大大,合也合不拢。
见鬼了!眼前的姬管事长发披肩、芙蓉如面,根本是个十足十的娘儿们啊!
“怎么了?”姬子夏蹙眉问道。
“庄主……不吃药,也不让人换药……”李五儿咽了几口口水,还在失神中。
“与我何关?”姬子夏蹙起眉,一把怒火在心头猛然烧起。
“你……你是管事啊!”李五儿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管事,不管人。”此话一出,姬子夏自觉有理,转身就要回房。
“庄主说……庄主说……他说了什么啊?”李五儿一脚挡住门,依旧为着姬管事的长发背影心神不宁。“啊!庄主说若是姬管事过来,他就喝药。你就当帮大家个忙吧!庄主的伤不好,我们怎么上路?还有,庄主若有了三长两短,谁担待得起啊!”
李五儿一席话,说得姬子夏不无心虚。
可皇甫昊天昨天的举动,实在让人放不下心。她一点都不想再和那个无耻之徒同居一室,可日子还是要过,她还想在皇甫家待着,闪躲毕竟不是长远之计。
“药呢?”姬子夏问。
“在庄主房里。”
姬子夏转身走向皇甫昊天房间,只想着尽快“请”庄主喝完药,然后便要走人。
没敲门,姬子夏径自推门而入。她故意不去理会斜倚在长榻上的皇甫昊天,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他见着她时的惊艳眼色。
姬子夏走到桌边,端起药碗送到他面前,倔气的目光直盯着他,声音清亮地说:“庄主,请用药。”
皇甫昊天瞪着姬子夏披着长发,更显得娇女敕的瓜子小脸。
莫怪乎李五儿一脸痴迷地盯着人瞧了。姬子夏这副模样,就算不倾国倾城,至少也要称之为绝色!
“将头发束起。”皇甫昊天粗声命令道,扔去一只鸦青色发巾。
姬子夏一怔,小手往头上一模──
她,竟忘了束发!
毕子脸蛋染上一层樱粉,贝齿咬红了朱唇,女儿娇态尽现。
李五儿倒抽气的声音,在屋内回响着。
“五儿,出去,把门带上。”皇甫昊天嗄声命令道。
“是──”李五儿退了出去,目光却多疑地在这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姬子夏低头飞快地束整着发丝,再抬头时又是翩翩佳公子一名了。
皇甫昊天盯着姬子夏喉间那只男子突起象征,心情仍然起伏不定。
“你一夜没睡?”皇甫昊天没忽略姬子夏眼下的倦意。
“打了个盹。”姬子夏看着皇甫昊天臂上的伤口,不想再提起任何与昨夜有关之事。“您该喝药了。”
“你喂我喝。”
姬子夏脸色一沈,咬紧牙根,也不和他争辩,拿过药碗,将药汤一匙一匙地喂到皇甫昊天唇边。
姬子夏黑亮剔透的眸子赌气地只瞧着药碗,直到药汁见底,便快速抽了手。
“若庄主没事吩咐……”姬子夏冷着声,存心不给好脸色。
“去吩咐客栈,我想沐浴。”皇甫昊天命令道。
“您的手受了伤,现在不宜沐浴。”
“我一身风尘仆仆,若不能好好清洗,整个人便会无比烦躁,没法子好好休息。我一日不能好好休息,你到密州的日子便会缓上一日。”皇甫昊天背倚着墙,好整以暇地说道。
“庄主乃金枝玉叶之身,最好待在客栈里先养好病体,小的可先行前往密州。”姬子夏直截了当地说道。
“不许。”皇甫昊天心平气和地说道,甚且好心情地附上一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