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把银子洒下,你这种货色,我可以随意挑。”他冷言道。
“大爷,您这话可伤人了!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我这么坦率直言的。”
黑啸天以唇衔住女子用香唇送上的香酒,在女人的呢喃软语中闭上双眼……
是啊!即连风尘女子都比芙蓉坦率万分啊!
当树上滑下第一片落叶时,秋日将近的讯息已然捎来。
白芙蓉弯身拾起落叶,暗暗纳闷着啸天哥哥为何又是多日未曾现身。
他说过对她不放手的,不是吗?她重重咬住双唇,却疼到低呼出声。
她郁郁寡欢地看着前方的绿竹屋,不意却瞧见绿竹屋上的百花封印一闪。
师父来了!
是绝艳的第三种解法成功了吗?白芙蓉急急忙忙地大跨步冲入屋里。
屋内--没有师父!
只有沙红罗与一名面貌姣好的男子。
“你们怎么会让我师父送回来?”白芙蓉望着屋顶上那抹渐渐消失的花形,泄气地坐在椅上,无力地垂下双肩。
师父该了解她不愿嫁给啸天哥哥的原因啊!为什么就为这事而与她反目呢?
“白芙蓉,你不会连我回到女人国这件事都不知道吧?啧啧,你这等功力怎么和黑啸天比啊?肯定输惨了。”沙红罗嘲笑着她。
“不劳你费心。”这些时间,她居然占卜不出任何迹象!
白芙蓉的手指搁在身后,没让人发觉她的颤抖。难道黑啸天连她的占算法力都削夺了吗?
“我觉得你师父怪怪的。”沙红罗没理会她的怪表情,直截了当地说道。
“师父自小把我养大,何怪之有?怪的人是你。”白芙蓉镇定地扬着下颚,不敢去理会心中那乍升而起的慌乱。
“你师父要真的那么关心你,为什么不进来看你?你少自欺叹人了。”
沙红罗杏眼一挑,显然相当不以为然。
“她只是在生我的气罢了。”
“那才不是生气,她讨厌你。”
沙红罗毫不掩饰的说法,让白芙蓉心中一恸!如果连一个外人都能看出师父对她的态度是诡异的,那么,她这些年的自欺欺人算什么?
“师父不会讨厌我,她很疼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无力地说道。能不能不要让她的天地再有任何变动了?她承受不起!
“……一定是这样!她爱上黑啸天,而你为了怕伤害到你师父,所以不愿与黑啸天成亲。”沙红罗艳丽的脸孔眉飞色舞地揣测着。
“我们……不是这样!”
白芙蓉释怀地吐了一口气,沙红罗可笑的猜测反而让她安了心。
她方才在胡思乱想什么?师父怎么有理由怨恨她呢?师父只是因为失去姨丈之后,性情总不免有些乖张罢了。
“那你告诉我原因啊?”
“你嫁给他了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原因的白芙蓉,只得将矛头指向沙红罗和楚朝歌。
所幸,一阵七嘴八舌的争论,总算是让沙红罗不再追问她与她师父之事。
待喧哗趋静,待三对佳偶都在情话喁喁间回了房,白芙蓉快步走出屋外--
甭独一人站在苍茫的天地间,心情低落得想放声哭泣。
多久没同人说过心事了呢?
从前的心里事总向啸天哥哥说的……总是要失去之后,才懂得自己失去的点滴有多刻骨铭心啊!
若真确定自己即将死亡,那她其实可以自暴自弃,对他更绝裂一些的;只是偏生又多了那么一丝希望,即使想绝裂,也不敢太绝情。
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把自己悬在半空中,苦了自己,更害惨了他。
空虚感从月复部升起,冉冉上升后在胸腔整个儿漫开来;心被空虚拥覆,闷得难受。她张大了嘴,无声往空中放声呐喊……
啊!
胸口的痛苦让她捉捂着胸口,在林间小径中狂奔起来,直到自己筋疲力竭、直到除了重喘之后再也无法去想任何事情、直到无力支撑的双腿让身子摔落到溪河之畔,她蜷曲在湖畔哭红了脸。没人理会她啊!
“师父!”白芙蓉在心中默诵着呼唤师父的咒语。
无声……无声……无声……一如过去几日,师父不曾给她任何回覆。
这表示绝艳当真无法可解吗?所以师父不敢出面吗?谁能给她一个答案!
白芙蓉使劲咬住自己的手臂,痛得直淌眼泪却不曾哭出声来。
思念他的情绪来得那般急切,强烈得让她的心跳加剧。
她知道现在不该做这样的傻事,她需要所有的功力,来准备挪形大法。
可她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
白芙蓉恍惚地瞪着自己的指尖,任它自有意志般地拈起一记又一记的寻踪花印。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找出他的身影。
缓缓地,他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他为何换了个平凡男子的模样呢?可那目中无人的姿态,确是他的特有神情!
她对着他狂放妄笑的脸庞漾出依恋的笑意,他总说会让他笑的只有她!
他现在也正想着她吗?
才沁入心里的甜蜜,旋即被泼上一道热油,痛得她想挖烂自己的心!
“爷今日来得可真晚!”一名身形妖娆的女子,摇曳生姿地自一串玉帘后走来。
她的话显然让黑啸天开心,因为黑啸天一把搂过她的腰,二人笑着在长榻上纠缠成一团。
“不要这样对我……”白芙蓉踉跄的脚步踩入一团泥泞间,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
“不要……”紧闭的双眼流出潸潸泪水,使劲捉住胸口衣衫想压住那挫骨剥皮的痛。
她朝脑中的他伸出手,想挽回些什么。
黑啸天在此时抬起头,深奥的眼眸与她相对。
啸天哥哥知道她在窥探!白芙蓉揪着心,泪眼汪汪地等着他的回应--
他举起手中酒杯,似笑非笑的眼盯紧了她。
眼中红焰一闪,他望着她的眼,将唇贴上那女人的玉肤……
白芙蓉心绪大乱地撤回窥探的手势,想张开眼月兑离这场恶梦!
但他不许!几句咒语便反制了她的术法,让这场恶梦持续地飘入她的脑海。
她看见,他的唇印上了那女子的颈;她看见,他的手滑入女子暴露的衣着里。
她看见,女子勾住他的颈子,眉眼甚是迷醉!
“不要!”白芙蓉惊叫一声,手指掀起无数狂乱的封印想破解他的反制术。
她不要看!他的唇只能吻她!
幻像如她所愿地碎成片片。
她猛然睁开眼,眼前不再有他与那名女子的身影;只是,她的长发竟硬生生地短少了一大截!
“天啊!”白芙蓉半坐起身,将脸庞埋入屈起的双膝中。
她把一切想得太天真了,以为他当真就要等着她一辈子吗?
是她排拒他於千里之外,他从其他女人那找安慰是正常的……
“不!可恶的黑啸天,你混蛋!”
她朝着空中狂喊出声,惊落了几片夏末秋初的落叶,落叶飘落在她的肩上。
她顾着哭泣,未曾察觉到树梢之上那抹诡紫之风,自然也未曾看到他释然的微笑。
他求的,正是她这样心碎而泣的泪水!
她欠他的!
这三个月的秋季,冗长得让她想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白芙蓉坐於内室,微红的眼眶还存余着几颗泪珠。
突然之间,活着不再具有任何的意义--
师父的不闻不问,让她心寒;而黑啸天的移情别恋,不再让她哭泣,心不是不疼了,心是死了啊!
不再询问师父关於绝艳的解法,就当自己正行屍走肉地过着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只是,那颗以为已经痛死的心,总会不定期地抽搐悲哀的跳动声!提醒她她还活着。
唯一还挂记於心的,就是把她们四人送回原来的国度,这是她亏欠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