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否认你确实为我意乱情迷。”他猝地将她拥紧,灼热的体温逼迫著她。
“我不觉得你这种举动有任何意义。”她抗拒地用手肘撞著他的小肮,意外发现这回他的肌肉打起来没上次那么坚硬。
“为什么不行?你之前并不排斥。”
“你干么这么紧张?”她突地冒出一句疑问。他压住她身子的姿势怪异极了。“瞧吧。我们之间就是那种同居一室,却依然波澜不惊的人。”松了一口气。
“如果我硬想和你发生关系呢?”他态度坚决的手掌,摆在她的第一颗钮扣上。
“你究竟试探什么?”她没有退缩,反倒主动地追逐著他闪躲的视线。
“试探我们之间的可能。”
“我们之间除了朋友之外,别无选择。如果只是相同的脸、身体,我就该有同样的反应。那么在你试图吻我的同时,我们现在已经躺在地上翻滚了。”她的大眼坦荡荡地看著他。
他不安地蠕动了躯,显然想从她这里得到一种她并不明白的保证。
“如果你的白奇是一个存心欺骗你的骗子,你会改变心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可能有什么欺骗,他过世了。”她的脸色愀然一变,冷冷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也许那正是最大的欺骗。”
“这样的对话没有意义,我们可以停止讨论这个问题了吗?”谢绮不耐烦地深吸了一口气,指指大门门钤响了三声,是小曼回来了。
“妈妈,我回来了。”唇上、手上都黏著巧克力的白小曼,在看见他时,露出比巧克力更甜蜜的笑容。
“爸爸!”白小曼直接往黑凡身上冲,手脚全力攀爬到他身上。
黑凡不自在地动了下唇角,双手扶住小曼的身子,轻拍了两下她的头。
“我要下去。”白小曼嘟了下唇,自动落地后便缩到谢绮身后。
“她今天显然不买你的帐。”谢绮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奇怪的别扭表情。
“你应该为了小曼而嫁给我。”
“我嫁给谁,不该是为了谁,只该是为了我自己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为了跟我求婚吧!”还意外地让小曼手上的巧克力毁了件白衬衫。
“你该答应我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我不想失去一个好朋友。”
“我没答应,我们的关系才能持续。”
“那么你至少该接受我明天送你的生日礼物。”他面无表情地说著。
“我忘了明天是我的生日。”也许故意不去想起吧。任何特别的日子,都有著太特别的回忆。
“我相信你今年的生日会永生难忘。”他起身告别,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早上十一点,我再过来。”
门才关上,她弯小声地在女儿耳边说道:
“你这丫头,把人家的衣服都弄脏了。下回要记得说对不起。”
“他才该说对不起。他假装爸爸!”白小曼嘟著嘴说道。
“他本来就不是你爸爸。”捉起女儿斑斑点点的手,擦拭乾净。
“前天那个是!”大声反驳著妈妈的话。
“前天那个就是这个——两个都不是你爸爸。”谢绮揉著自己头痛的前额。
“那个是!我知道的。他抱我的样子和爸爸一样。他还会主动伸出小指头让我拉,那天那个人是爸爸!这个是假爸爸!”
谢绮一楞,盯著女儿坚持的小脸。小曼的感觉和她一样哪!
她现在愿意相信任何神怪之说——例如,黑凡“偶尔”会被白奇附身,否则这一切无法解释。
“我们两个是不是脑子都迷糊了?”她迷惘地与女儿对望著。
“爸爸比较奇怪,他现在好喜欢玩捉迷藏。”小曼振振有词地说道。
叮当。
“现在是真的有人打电话来吗?还是妈妈又在想像?”谢绮亲了下女儿巧克力口味的脸颊,接起对讲机。
“我的钥匙放在桌上忘了带走。”
“要我帮你拿下去吗?”
“我现在在门口了,开门。”他说话的速度慢得像咬牙切齿。
“爸爸来了吗?”白小曼自行揣测,自行兴奋地冲到门口。
“爸爸!”小曼再度快动作地一跃而上。
谢绮看著他熟练地抱起小曼,动作优美而流畅。他甚至记得把小曼的长发拨到胸前——小曼不爱别人压著头发的。
小曼朝母亲胜利地微笑著,像头偷吃到鱼的猫,用力地在他的脸上亲吻一下。
“你——我的天!”
谢绮的目光停留在他雪白无瑕的衣袖上,她整个人陡地定伫在原地。
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换好另一套衣服。
“你是谁?”谢绮惨白著脸色,摇摇欲坠的身子为避开他的接近却撞到了桌子。
“小心。”他快步扶起了她,那传入她手肘的体温是微凉的。
“你是谁?”她的声音在发抖,全身在颤抖著,即便连望著他的双眼都几乎看不清他。
“他是爸爸啊!”小曼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认为我是谁。”他的五官敛去了所有表情,但静静地凝睇著她。
“一个不该再出现的鬼魂、一个穿了件乾净衬衫回来的鬼魂。”她摇头低语著,揪著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提醒自己记得呼吸。
他的目光移到小曼唇上的巧克力屑,身子一凛。当他的目光再度与谢绮相遇时,他的激动已经让他额冒冷汗。
“对不起,我没有坦白。”
她听见或看见他的嘴里吐出这些字来?谢绮重重地咬住自己的手臂,没有一刻视线移开过他。她要看看他究竟是有多狠心,才能对她做出这样的欺骗。
“小曼,回房去。”她以发抖的声音命令道。
“你又要独占爸爸了。”小曼不依。
“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和你抢人。”谢绮的语气突转为寒飕飕的冷,她注视著他将小曼带回房间,又看著他走回到她的面前——单膝落下。
她等待著。
“我必须这样做!王耀隆不会让我活著走出运海帮,而他有足够的力量伤害你们两个,我不能坐视你们处在危险之中。我原本打算确定王耀隆再没有力量东山再起之后,再告诉你真相的!相信我!”他激动地捉住她的手,她的身子却防备地向后一退。
“你不可能没有死!你没有心跳!你跟棺材一起被火烧成了灰!我还把那些骨灰洒到了海上。”她压著自己抽痛的额头,眼前的景像让她一再地摇头。
“我没心跳是因为那件特制的衣服,我没死!那具焚化炉动了手脚,我在另一个出口月兑身了——我没死!!”
他不再尝试接近她,因为他每次一靠近,她就颤抖得彷若——见到鬼一样!
“你没死……”她怔怔地看著他点了头,而后突然朝他一笑,那眼神空洞得彷若心已被剐空:“所以你决定让我心碎是比较好的方法。所以你安排了自己的死亡来成全我和小曼的安全。我该跟你说谢谢吗?谢谢你让我痛不欲生。”
白奇心急如焚的手陡地放上她的膝间,竟发现她的体温竟比他还低凉几分。他拿起沙发间的毯子为她覆住,她没反对,只是一双澄彻的眼让人猜不出心思。
“我感谢你让我在夜里心痛到无法成眠,感激你让我知道一个人可以如何行尸走肉地活在世界上,却又像魂一样地失措。你知道害怕天亮的感觉吗?一个人面对无止境的明天时,是多可怕的事情吗?”她止不住浑身的颤抖,捉著毯子把自己缩到沙发的一隅,就当这个世界只有她吧。
“不要这样对我。”他白得像一种随时要飞走的纸。
“那我该怎么样?我现在该哭还是该笑?”她捧起他的脸庞,很认真地问他:“还是我乾脆疯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