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哪有乱说话,一个大姑娘家失踪一年半载,又带了个儿子回来,任谁瞧著都是那么想!”巴大娘嚣张地回了一句。
“谁那么想?我去问他们!就说是你们两人造的谣!”她可不打算饶过这两个人。
“我什么都没说。”巴大娘这时又忙著撇清关系。
“那最好,否则有人私下找我娘要一些防子药草时,我也会不小心地把话传出去。”秋芸芸故意扬起一边嘴角,摆出冷笑姿态:
“当然哪,两位都是有资格得到贞节牌坊的烈女,当然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你们说,是吗?”掩嘴假笑的笑声,倒还笑得很客气。
“是啊——呵呵——”王大娘和巴大娘这回倒是异口同声了。
窗内的慕子瑄咬住唇,怕自己轻笑出声——秋芸芸有颗母鸡护子般的柔软心,不过那双眼睛瞪人的凌厉可直逼雄鹰啊!
娶她的人可有福了,有福哪……
平凡人怎么有办法不去喜爱一个全心守护自己的人?正常人又怎能与自己的弟弟争其所爱?
况且,在她眼里,自己只是“瑄姐姐”哪。
“你瞧我们两家是不是该在过年前把婚事办一办?”慕大娘笑呵呵地说道。
“赶在年前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恰好子瑄这时候回来,你也有个商量的人。”秋大娘点头附和。
两人其实没有特别商量过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只觉得两人已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成亲是必然的结果。
“是啊!我们这把年纪,出门手边没带个孩子,好似少穿了件裤子似地。”慕大娘认真地说道,大剌刺的个性数十年未变。
“我好歹还有两条裤子,比你多一条!”慕大娘炫耀著两个孩子。
“唷!裤子够暖穿上一条就够了。不过嘛……这子瑄一回来,你的嘴倒灵巧了起来。对了,子瑄怎么有空回来这么长的时间?”
“今年中秋是子瑄还愿的大日子。当初让银发大夫带走人时,我就交代过的。”慕大娘说话的口气忍不往高扬起来。
“还什么愿?神秘兮兮的。”
“中秋时你就知道了,那可是个轰动全村的大消息。”慕大娘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那些未婚的姑娘家又多了一个可以仰慕的对象了,儿子俊得很!
“先别谈还什么愿了,先替我想想芸芸出了什么毛病。”秋大娘皱著眉,一脸的不解:“以往子瑄回来时,她总巴不得牵条绳把自己系在子瑄身上,这回却总是一个人跑到那个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水塘边待上一整天,才愿意回家。”附上一声叹气。
“她该不会吃那个女乃娃的醋吧?”慕大娘突发奇想地说道,然后自己摇了摇头“不会吧?那娃儿多惹人爱啊!看得人直想抱孙子。子瑄啊,把娃儿抱来。”
慕大娘兴致勃勃地朝屋内喊道。
“秋老娘。”慕子瑄抱著爱笑的女圭女圭走出房间,娃儿这爱笑的性子不知遗传自谁,不过著实替他赢得了好人缘。
“来——孩子我帮你顾,你到湖边去关照一下我那个失魂落魄的女儿。”秋大娘伸手抱过那粉雕玉琢的娃儿。
那水塘据说是子瑄、子璨及芸芸三人的秘密水塘,她们这两个娘还不知地点哩!
“芸芸还好吧?”慕子瑄关心问道,这些天芸芸和自己没有相处超过一柱香的时间——
她不正眼瞧人,自己也不好追问些什么。不过,只要他想对她多说些话,她就让人追著跑。芸芸为什么突然讨厌起“她”?他想了千百个理由,却总不明白。
难道——
慕子瑄的心乍然一冷!难道芸芸发现“她”看她时异样炽热的眼神?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天!慕子瑄忐忑地擦去额上的汗珠,心里开始不安。
“芸芸那脑袋裹不知道装了哪些东西,也只有你懂了。”秋大娘说道。
“或者该叫子璨去。”他月兑口说道。
“子璨那楞小子,压不住芸芸的。从小芸芸就只听你的话,也只跟著你。”慕大娘看著慕子瑄堪称怪异的表情,脑中突转过一个念头——
子瑄与芸芸?
“去找芸芸吧!顺便和她谈谈她和子璨的婚事。她如果不想在过年前成亲的话,就搁到明年端午吧,横竖全村都知道他们是一对了。”秋大娘逗弄著小娃儿,漫不经心地说道。
慕大娘看著慕子瑄蹙起了眉,而后者迟疑地点了头。
“我出门了。”慕子瑄走出屋子,迎面而来的热风让他眯起了眼。举起手掌挡住炙热的阳光,无奈艳阳仍从指缝间渗入眼里——没有什么东西密不可侵的。
心路之上,早就被一个小女孩来来回回地走了十多年——能不留下痕迹吗?
他撩高裙摆晃动了几下——当女人的唯一好处便是穿衣服通风些。
慕子瑄前脚才踏上林间小路,慕子璨就垂头丧气地踩著树木的影子而来。
烈日灼热得令人睁不开眼,燥热烦闷。
“子璨。”慕子瑄开口唤了声,及时阻止他与一棵大树撞成一团。
“姊。”救星来了!慕子璨兴奋地直奔到姊姊身边。
“你没和秋芸芸在一起?”
“她阴阳怪气的,问她话她都不吭气。”慕子璨年轻的脸上又是皱眉又是扁嘴的——不过,单纯的脸庞表现不出太忧愁的样子。
“或许她心情不好吧。”慕子瑄这次和弟弟一起皱起眉——他也好想知道芸芸近来的心情啊。
“唉!”两兄弟同叹一口气,为著同一个女人。
“子璨,你喜欢芸芸?”慕子瑄强迫自己如此问道。
“从小看到大,只要她开心,我也就跟著开心了。”慕子璨老老实实地说道,憨直地红了脸。
“她会不会有了喜欢的人?所以近来老是对我不理不睬?”慕子璨这样问道。
“你别胡思乱想了,这村里她喜欢的男子只有你吧。”努力维持脸上的镇定。
“她比较喜欢你。谁都知道如果你是男的,她铁定会披著红嫁衣黏你入洞房。”慕子璨笑得很是无奈。
“对不起。”慕子瑄内疚地看著弟弟,连子璨也瞒——娘和自己真是千古罪人!
“生成女子又不是你的错。姊打算一辈子不嫁?”慕子璨好奇地问道。
姊姊虽然魁梧过人,不过面貌可称之为清秀,而且心地十分善良——最大的缺点不过是身著女装有些怪异罢了——慕子璨在心中忖道。
“行医是我最大的乐趣,婚配日后再论吧。”慕子瑄以浅浅一笑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你呢?娘说最迟在明年端午前让你们成亲。”
“哎啊——也不知道她的真正心意,也许她不喜欢我这种傻楞楞的家伙。”慕子璨红了脸,模样更加地年轻。
“我瞧那小泵娘喜欢的是黑斗篷而不是什么人,想博取芳心的人穿这件斗篷到她面前晃晃就成功一半了。”任御翔悠闲地从林间走来,得意洋洋地扬起身上的黑斗篷乱挥一番。
“黑斗篷?”慕子瑄和慕子璨同时惊呼出声。
“我就知道她一定有了喜欢的人。”慕子璨垮下脸,像只被黏往胡须的猫。
“这斗篷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旖旎绮情!方才我在那边的石壁边采药草,那个一向对我没好脸色的小泵娘就从石壁间朝著我龇牙咧嘴而来,好像挖到了金银财宝一样,吓得我落慌而逃。”任御翔边说边瞄著两位脸色各异的年轻人——
慕子璨是单纯地难过,而慕子瑄则是惊慌中还带点惊喜——他可是首次见识到徒弟又皱眉、又捏著鼻子怕窃笑出声的怪样哩。
事有蹊跷!任御翔不怀好意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