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远啊!”她叹了一口气。
“你干么对我的狗那么感兴趣?你该不会嗜吃狗肉吧!”倪大维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什么吃狗肉!我宁可吃你的肉也舍不得伤害哈士奇一丁点。”黎晓宁的话才出口,立刻发现这位狗主人神色不善。她马上改口:“我说的是我宁可吃我自己的肉。”
“你的废话说完了没?”
耐心用尽的倪大维大吼一声,气势汹汹地朝她跨近一步,把她逼进墙壁的死角。
黎晓宁皱了皱鼻子,感觉一股咖啡的气息朝她扑进。
咖啡店老板的味道果然与众不同。
“我警告你,三秒钟之内你如果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让你从顶楼滚到地下室!”
“什么问题?啊!”黎晓宁惨叫一声。
头顶被赏了一记大掌之后,她细瘦的身子干脆蹲到地上。她仰起头看着倪大维,觉得自己像圣诞树底下的那堆礼物,而这株变种的圣诞树显然想把她这个礼物给“拆”了!
倪大维气得双目圆睁。他很想很想把她倒吊起来乱摇一通,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我最后一次问你!”好男不与女斗,何况她看起来不过是个不满二十的黄毛丫头。“沙家驹在哪里?”
“我说了你可不能打人喔!”她抱着自己的头要求一个保证。
“可以。”昂藏七尺的男人打一根竹竿也没什么乐趣可言。
“你来找我们老大讨债的吗?”她又补问了一句。
“说!”
巨型手掌击向墙壁,木质墙面嗡嗡作响。
黎晓宁朝他咧了咧嘴,削薄的黑发垂了几络到前额,显出她一脸的无奈。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再说一次。”手掌一拢紧,手指关节处卡啦卡啦作响。
“OK,再说一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免费再赠送两次。”
黎晓宁慢慢直起身子,往左方出口移动。
她最好赶快在强烈台风侵袭她这个小块头前远离暴风现场。
倪大维板着黑脸瞪着她,第一次想海扁一个女人。
“哎呀!天空中有飞碟!”黎晓宁故作惊惶地指向他后方的那片落地窗。
“碟你个大头!火星人来也救不了你了!”大巨人没有上当,拎起已做好跑百米姿态的小女人,打算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暴怒”。
“大哥聪明盖世,小妹不胜佩服。”赶紧奉承两句。
“你如果还想看到今晚的月亮,就乖乖叫他出来,我要弄清楚他对小蓝子究竟有何打算。向她求完婚拍拍就失踪走人,这是一个男子汉的行为吗?”倪大维的头又朝她凑近几寸,瞪着铜铃大眼逼问她:“小蓝子该遭到这样的对待吗?她今天在咖啡厅时失魂落魄了一整天,还背着我偷偷掉眼泪。沙家驹有什么急事,急到他必须不告而别,一通电话都没有,他是到外太空养猪吗?我早该叫小蓝子休了他的!”
黎晓宁附和地用力点头。哇!这个男人也是超级啰嗦嘛!
“说话啊!”他拍了下她的头。
“我以为你在表演单口相声。”不知死活的人头上又被赏了一记巴掌。她连忙陪着笑脸说道:“没错,沙家驹临阵月兑逃、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下流龌龊。”
倪大维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沙家驹不是你的老板吗?”
“是,所以我有资格骂得比你更大声。你知道他这样一跑,丢下了多少工作给我吗?他昨天本来还有两个平面广告要拍的,结果他老兄给我搞这套飞机,害我跟商家老爷们鞠躬鞠到腰差点断掉!你说我冤不冤枉?”黎大小姐一脚踢向地板上的那只宝特瓶。“你看,这只宝特瓶就是他失踪前,小蓝子帮他买的运动饮料。由此可见,他这人一点良心都没有,如果你见到他,记得通知我一声,我拿这个宝特瓶打他!”
言毕,她摆出了李小龙的武打姿势,口中顺便吆喝了两声:“啊!答!”
“你没事吧?”站在一边看她表演的倪大维,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她精神状况异常,他也不用跟她站在这里扯上老半天。
“我很好。只是口有点渴。”黎晓宁放下宝特瓶,靠在墙上喘着气,骨碌碌的大眼直朝着倪大维转。
这样装疯卖傻,他应该不会再追问老大的行踪了吧?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大付了头期五千元,要她对他前往日本工作一事保持高度缄默,半个字都不可以让许佩蓝知道。当然,如果她能闭嘴到后天老大回国,尾款五千自可顺利到手。
难为老大如此尽心地把工作赶完,只为了挪出几天的空档带佩蓝妹妹到加州旅游,她这个下属尽点心意也是应该的吧。当然,她绝不是看在那一万元的份上。
怎么没人这样呕心沥血地对待她呢?黎晓宁想着想着,不免有些哀怨起来。
“你很会浪费别人的时间。”倪大维不客气地喝了她一声,再度捉回她出窍的元神。“你刚才直接说你不知道沙家驹在哪不就得了!”
深褐色的脸孔不悦地抿了下嘴,转身就走人。
黎晓宁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她如果那样说,他会相信才有鬼哩!
倪大维边走边叹了口气。小蓝子以后居然要和这种女人长久相处,可怜啊!他得提醒小蓝子别被这个女人传染到这种心神恍惚的毛病。
“放心吧,沙老大很爱佩蓝妹妹的。他看起来是风流了一点,以前的绯闻也的确多了一点,但是还不至于到下流的地步。他一旦定下来,会是个比谁都粘妻子的丈夫。”黎晓宁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不再装疯卖傻的脸庞望向天际的几朵白云。“佩蓝妹妹有你这么一个关心她的朋友,福气啦!”
倪大维回过头,在黎晓宁如此沉静之际,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她来。
鼻瘦如柴是他想到的第一个形容词。
“你瘦得像竹竿。”他月兑口而出。
“谢谢你的赞美,瘦是流行。”经过国中发育时期有一顿没一顿的饮食,她的肠胃早就被搞坏,吃再多也胖不起来了。
“沙家驹虐待你?”他打住了脚步,一时之间竟觉得安静的她是在故作坚强。
“圣诞老公公,你在和我搭讪吗?”黎晓宁朝他眨了眨眼,眼中的落寞早一扫而空。
“拜托,我哪有那么饥不择食啊!何况我哪一点像圣诞老公公了?”倪大维一拍结实的月复肌,目光依然没离开她的脸庞。
他当过一年多的酒保、开了三年的咖啡厅,耳朵里听过不少顾客的故事。他开始觉得这个女人呱噪只是一层假象。
“怎么不像?等你的胡子再留长两个月,染成白色的,装个大肚子,不就像圣诞老公公了吗?”她说。
“那你随便到路上找个人来扮就可以了,干么一定要找我?”她现在是没话找话说吗?
倪大维干脆学她一样斜倚着墙壁,打算看她如何掰下去。
“说的也是啦。其实你知道中国最适合演圣诞老公公的人是谁吗?”她故作漫不经心地弯绑她的鞋带。
他干么那样看她?他该不会有恋童癖吧?以她这种发育不良的身材,岂能让他频频注目?
“谁?”
“关公。”她一起身,脚步一跨,摆了个关公拿大刀的架势。
“呵呵!”他干笑了两声,翻了个白眼。“不好笑。”
“没人叫你站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和口水。反正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沙老大不在家!”黎晓宁昂着下巴睨着他。
“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吧?”他突然问道。
“干你屁事。”她防卫地抱着双臂,冷眼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