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占你便宜的。”米达夫看着她,微眯了下眼。
“过去这半年来,你和我发生关系时,你从不曾这样想过。”
她握紧了拳头,觉得自己像个送上门的妓女。
“那时,我没想到我的坚持会害你差点送了命。”
米达夫捡起地上的文件放在她的膝上,俯身在她额间印了一个吻,平息她的怒火。
“你该知道某部分的我是很守旧的,如果不是决定和一个女人有长远的关系,我不会和她发生亲密关系。”
“这是什么东西?”巫靖雅打开她膝上的文件,双眼大睁,心脏则激动得几乎跳出胸口。
结婚申请书!
“你拿这个东西想做什么?”她的声调中有些奇异的颤抖。
“很讶异吗?我并不讶异这份东西让你没有笑容。也许下一份东西会让你快乐一点。”
面对着她,米达夫脸上的笑是勉强挤出来的。他拿起了结婚申请书,露出其下的文件。
离婚协议书。
“你是什么意思?!戏弄我吗!”拿起离婚协议书揉成一团,狠狠地往他脸上丢去。她昂起下巴,像头张牙舞爪的猫。
“车祸之前,你并不愿意再度成为我的妻子。”他捉住她激动的肩,渴望的黑眸锁住她的眼。
“我现在也不见得乐意,我只是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表现!”
巫靖雅拨开他的手,短发下有一双愤怒的眼。
她端起桌上的沙拉一古脑儿地全甩到垃圾桶里,拿起那把太过沉重的菜刀,用力地砍着那只无辜的鸡,弄得满天鸡屑飞舞。
“不要无理取闹。”米达夫按住她的手,强迫她放下那把刀子,免得她伤了自己。
“我本来就是个泼妇!我居然还以为我可以改变自己的性格,我头脑有病!这样可以吗?!”在他的压力下,她放下了刀,却始终背对着他,不愿转过身去。
“你没有失去记忆。”米达夫陈述着一项事实,箝着她的手臂又箍紧了几寸。“为什么要骗我?把人耍得团团转是件很有趣的事吗?”
“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说,只想赶快摆月兑他。
“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不会放手。”她的欺骗让他心痛如绞!如此地呵护她,生怕她的身子有一点闪失,她却如此逍遥地演她的戏、冷眼旁观他的心急如焚!
“你混蛋!”巫靖雅瞪着那只残缺的鸡,感觉好像看到自己受伤的心。她垂下头,哑声地说:
“我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改变!我改变是为了什么,你不能用大脑想想吗?!”
米达夫猛地转过她的身体,握住她的下颚。
“你为了我而改变?!”
“你可以把这件事当成笑话!反正你已经拿了离婚证书回来了!”
她挣月兑他的怀抱,捡起那张被她揉成一团的离婚协议书,小心地摊平在桌上。
坐在桌前,巫靖雅伸出了她的手。
“笔呢?我要签名。”
“不。”他想抢走那张纸,她却死命地握着不肯松手。
米达夫看着她脸上的固执,倏地低下头疯狂地吻着她,在她松了防备的时候,他拿起了那张皱巴巴的纸丢到一边。
“你不是要离婚吗?”
她趴倒在桌上,无力地说:
“我不知道我该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前的巫靖雅,活得率性,却也过分自私、自我。现在的我,想开始新生活,却不知道从何着手。你走开!若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有这么多烦恼!我累了、很累很累了,我也很老了,老得没有力气和你玩这种莫名其妙的爱情游戏了。笔给我,我们把这件事做个了结吧。”
米达夫不作声,揽腰抱起她走到客厅的沙发。
他心疼地想抚模她的脸庞,她却转开头不愿让他碰触。
“如同你想为了我而改变一样,我拿出离婚协议书也是为了你。我不希望你被我束缚住。一只鸟如果不能在空中自在飞翔,那么它就是没有生命的。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愿意自己变成你的笼子。分不分离的决定权握在你手中。”米达夫凝视着她的面无表情,一咬牙站起了身——
“谢谢你为我而做的改变,我曾经以为我要的是那样的一个妻子。曾经。”
颀长的背影走回餐桌边,他低着头在两份证书上签了名后,并将两份证书拿到了她的面前。
“好好照顾你自己。”
“你混蛋!”
在他的身影走向大门时,心酸的情绪硬上鼻头,她抬起纸片撕成碎片。
纸张撕裂的声音让米达夫回头,于是看见了她面具之后的脆弱,也清楚自己跨不出离开的那一步。
“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寂静的室内回响着他的声音。
“你太大男人主义。”她扬起水亮的眼注视着他。
“正适合你这种大女人个性。”
“我做不好贤妻良母。”
“我可以是个很好的先生与爸爸。”他缓缓地走到她的面前。“嫁给我?”
“我不能。我们现在结婚只会重演当年的事件。”在正视了他眼中的心碎后,巫靖雅扬起一个美丽的笑容,并向他伸出了手——
“但是,你愿意再和我重新开始生活吗?”
看着她妩艳的唇,他情不自禁地搂住她,一俯头即想吞噬她的红唇。只是,在他的唇瓣碰上她微张的柔软时,米达夫突然打直了身体,推她诱人的身子在一臂之外。
“我一吻你,我会再度燃起拥有你、限制你的念头,我会不许任何男人看你,这绝不是你想得到的结果,对吗?给我时间让我适应——”他揉开她皱起的眉间:
“让我们试着过过纯粹心灵交流的日子,好吗?”
第十章
“每星期至少要打扫一次客厅和卧室。”他说。
“彼此解决自己的饮食需要,谁规定女人一定要下厨作菜?”她说。
为了房间的整齐,为了改掉彼此的坏习惯,正式宣布同居的米达夫和巫靖雅做了许多约定。
“菠菜给你,多吃点青菜。”巫靖雅弄了一大瓢自己碗里的菠菜沙拉给他。
“吃一块鱼,以免营养不均衡。”米达夫夹了一块无刺的鱼到她碗里。
坐在客厅的大桌子边,巫靖雅抱着碗坐在地上,米达夫则坐在椅子上,面前则摆了四菜一汤。
“今天收到读者的来信,有一个大陆读者问我,台湾是不是像书中所写的富裕、浪漫。真不好意思告诉她残酷的真相!”
“我下周可能会和大宇谈谈‘雅书坊’的合作问题,主导权在谁身上,是这次会议的重点。我不能为了要赚钱,就放弃‘雅书坊’的坚持。的确,连锁店一多,获利才会快速,但若是大肆扩张,损了品质,开再多的店都没用。”
看着电视新闻,闲谈着彼此的近况,累积下来的生活对话,安定了两人想了解对方的心。
巫靖雅放下空碗,抓了瓶果汁后,跳到他身边。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两个人老是鸡同鸭讲?你说你的,我讲我的。”
“这样没什么不好,我说的话你清楚,你要表达的意思我也懂,反正这种情况也只出现在我们看电视新闻时。”
他继续喝他的姜丝冬瓜汤,顺便把碗递到她唇边
“多喝点汤,感冒才会好得快。”
“什么汤?”
她皱皱鼻子闻了闻味道,确定味道很清淡后,便很捧场地就着他的手把那碗剩下的汤全喝完。
“不难喝。”巫靖雅下了个评语,眼睛往桌上的汤碗溜了一圈。
“我想吃一块冬瓜。”
米达夫夹了块适合一口吞下的冬瓜放到她唇边。
“嘴巴张大一点。”
“啊。”最舒服的吃东西方式,是动口不动手。
她相信这时候她脸上的笑一定像只偷吃到鱼的猫。她也相信自己的行为接近于撒娇了,一种她以前有点不齿的幼稚行为,但是看着米达夫这么呵护着她,心里还是甜滋滋地非常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