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当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不会舍不得我吗?”
她又黏上他的手臂。
“丢弃一包垃圾,你会心疼吗?”
米达夫推开她,径自往前走。
巫靖雅变了脸色!这男人摆明了不把她当人看。这种侮辱未免太过分!
她冷笑了两声,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路,看到他微眯了下眼。修为够高,满眼的不耐烦,脸上却依然挂着微笑。
“还有什么事?钱不够吗?”
“买我,那一点当然不够。”巫靖雅拿出胸口的钞票,扇子一样地在脸畔扇啊扇的。
“我并不想买你。”米达夫的口气开始低沉。
“我当然知道你只是想打发我,不过嘛……。”她朝他靠近一步,左手拉住他的领口,将他的脸扯近。
“不过什么?有话快说。”疯女人!他在心里咒骂着。
“不过啊,我来找你,是因为我对妓男有兴趣,所以这几千块就当我赏给你的。”
巫靖雅快速地将钞票塞进他前方的裤腰,手指也故意在他结实的小肮上扎实地模了一把——
“如果不够的话,改天再来找我领赏。”
旋风一般,她转身拉着巫静媛离开了酒吧。
可恶的猪猡米达夫!
***
“现在的企业家很少像你一样这么勤跑基层了,你留在台湾的这些天一定要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讨好的笑声从一扇关紧的门内传出。
“谁在老板办公室里?笑得这么高兴。”
巫靖雅拿了杯果汁给巫静媛,自己则一坐在桌子上大啃她的水果拼盘。
前天才把完成的稿子送来,今儿个则坐在这里等巫静媛下班一块去剪发、逛大街!
“听说是美国一个大型连锁书店的老板,股票上市的那种喔。张姐告诉我的。我九点来上班时,他和老板就已经在办公室里了。张姐说他们约早上八点,老板居然迟到了半个小时。还好那个男人颇能自得其乐,听说跟张姐要了些稿子打发时间。”
“约那么早干么?出去遛狗啊?”巫靖雅撇了撇嘴角。“那张姐不就很早来开门了?”
早睡早起精神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是她最不喜欢的两句话。白天阳光又大,天气又热,通常晚上八点的时候,她会比较清醒。
“张姐七点半就来了,很惨吧?”
巫静媛边说边拿了本书叠上她的前方,高高耸立的书本正巧遮断主编三不五时飘来的视线。
“你干么把书叠得半天高?塌下来会压死人的。”
巫靖雅拿起上头一本小说随便翻了两下——
“天!这人写的散文可真煽情,大陆作者?”
“嗯。”巫静媛低头在纸上振笔疾书——
我们这个新主编一直要我问你,你哪天晚上有空?我前阵子推说你出国旅游了,结果你今天却自投罗网!
写完,把纸张推到巫靖雅的大腿上。
巫靖雅瞄了一眼,朝妹妹眨了眨眼,低声地问:
“他不知道我订婚了?”
他说只要你还没结婚,他就有机会
巫静媛继续写着。
“男人真是奇怪!有胆子说这样的话,没胆子开口约我?”
巫靖雅抓起一颗草莓,咬了两口后吞进肚。
“小声一点啦!”
巫静媛赶紧用手肘撞了下巫靖雅。
“干么要小声?反正这一区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你说对不对啊,黄先生?”
巫靖雅故意回头去问主编,吓得他手上的原子笔在白衬衫上划了一道蓝色的河!
“对、对!”黄镇村连点了三下头,表情有些尴尬。
巫靖雅朝他抛了个猫般的慵懒笑容,笑容里带刺。她不欣赏这种明知别人有了婚约却还蠢蠢欲动的男人。
没格!
“我还不晓得黄先生竟会喜欢我这种大嗓门的女人,想来黄先生的品味特殊。听说你想约我出去?吃饭、喝茶还是另有所图啊?”
她的声音低哑,却颇为宏亮。
巫靖雅的话才在室内响起,出版社老板办公室的门就打开来——
黄镇村立刻低下头,假装根本没听到巫靖雅的话。
“是你!”
巫靖雅瞪大了眼,望着老板旁边的那个家伙。
冤家果然路窄!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米达夫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笑容中带着讽刺——
“你取悦人的地方还真是无远弗界。”
“你们认识啊?”老板笑嘻嘻地说着,巫静媛则在一旁独咽口水。
“认识啊,而且梁子结得可深了!”
巫靖雅皮笑肉不笑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又在开玩笑了,今天来交稿子的?”万头大耳的老板笑着摇摇头。
“前几天就交了。”
“交稿子?”米达夫挑起一眉,不无讶异地看着她没好气地翻着白眼。
她今天一身充分展露身材的削肩V领红洋装,清爽漂亮且没有风尘味。愈简单造型的衣服就愈挑人穿,白天的她有着不错的气质,不过——作家?
出人意外!
“靖雅是我们爱情小说部门的作家,东西写得不错,人也长得跟她笔下的女主角一样美。”老板朝巫靖雅微笑。
“真想不到‘您’是位创造爱情小说的作家啊。”
米达夫故意用了敬语,唇边不屑的线条却全落入了巫靖雅的眼。
他一直认为言情小说混淆了一票爱幻想女人的价值观。
“‘您’客气了!我是个爬格子的人,跟作家扯不上边。老板,我今天被青年才俊直指为‘作家’,是该痛哭流涕、痛哭失声、还是痛定思痛”?巫靖雅睁着杏眼,状似无辜地扇着睫毛。
“什么痛定思痛?”老板显然不甚了解。
“人家青年才俊的意思是——言情小说不登大雅之堂、无益于社会民心教化、无助于国家经济发展,这种社会秩序的扰乱者,最好捉去枪毙。”
“你的话太偏激了,我并没有那种意思。”
米达夫浅笑着看着她。从这一刻起,他对她的观感才开始改变。
她反应挺快,感觉也满敏锐的!
“多谢,再见。”
说完,巫靖雅抓着颈间的银链子,低头看着桌上报纸副刊的星座分析——
天蝎座的女人,本周将会经历轰轰烈烈的火焰之爱。
炳!巫靖雅无声地嗤笑着。
今天星期六了耶!难不成她星期天在家睡懒觉时,真命天子会从十二楼阳台跳出来送豆浆给她喝不成?
爱个头啦!要她跟冷面王冉濬中谈恋爱,倒不如紧巴着眼前这个笑面虎米达夫!巫靖雅噘起下唇,朝鼻尖吹了一口气,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郭先生,我可以看看她的作品吗?”
米达夫的话引她一惊!
“当然可以。”
巫靖雅猛抬头,对上米达夫修长眼眸中的炯亮目光。他搞什么鬼?!打算朝弄她一番吗?
奇怪了!单眼皮的人经常会让人感觉较没有精神,这家伙怎么就偏是个例外,一双眼精得像潜水艇的侦测雷达一样!
她讨厌他。巫靖雅做了决定。真要她和他来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还不如去垦丁的海滩上晒它个七荤八素。
“静媛,把靖雅的稿子拿过来。”老板说。
“不准看!”巫靖雅迅速起身,佯似愤怒地喊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让他“拜读”她的小说!
“她是老板吗?”米达夫只对掌权者说话。
“米先生真是幽默。”老板陪着干笑了两声。
“是啊,真是幽默啊!我如果是老板,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吹冷气了。外头马路上的高温最适合米先生体验台湾的艳阳之美。”
巫靖雅走到巫静媛面前,拿回她用浅蓝色纸张列印的稿子,直接摆到背后。
米达夫盯着那抹浅蓝消失在她身后,他黑色细长的眸中闪过一丝狡狯与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