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阿里山?”那次提的是全家三天份的衣物啊!杜亚芙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的行李出门?发生什么事了吗?商涛帆开始感到心乱,他朝厨房喊了声:“信慈。”
昂责照顾依依的信慈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
“商先生,您回来了。”
“太太到哪去了?”他心急地询问。
“她没有交代,只说出去散散心。”信慈老实地回答,随着商涛帆凝重的脸色而收回了脸上的笑。
“没有交代,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交代?我昨晚打电话回来时还好好的啊!”不,商涛帆重新想了昨晚的对话。杜亚芙说她累了,想休息,不像前几天一样和他在电话中天南地北地聊,他早该发现异状的。
只是——发现什么呢?他人在香港,根本无从得知她的情况啊!
他放下了依依,再次询问信慈:“昨天有谁来过?”
“您的母亲来过,太太的母亲也来过,还有龙小姐也来过。”信慈有点局促不安地回答。
母亲如果和亚芙发生什么不愉快,早就用电话叫他回来了,应该不是母亲。
宋梅?亚芙的母亲为什么突然来?发生了什么事吗?是她又对亚芙说了什么吗?天晓得那个女人对亚芙的洗脑还不够吗?
而龙兰祺又来做什么呢?商涛帆焦躁地扯了扯头发,混乱的脑袋仍理不出头绪。
“妈咪昨天晚上和我睡觉时,有哭哭哦——”依依扯扯父亲的袖子,要求注意。
“哭?”他弯来平视着女儿。
“对。她哭得很小声、很小声,可是我还是听到了,而且我还帮妈咪擦了眼泪。”
“乖。”他模了模女儿的头,但却更加地方寸大乱。
他现在完全没有一点线索去找出杜亚芙离开的理由,而他又该上哪去找她呢?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她不愿与他商量,反而不告而别的离家出走呢?
他以为经过了这些日子,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默契存在了。他以为她会改变的,她心里有事也会坦白地提出来和他商量的。
原来他错了。
“先生,太太出门时,眼睛的确还是红红的。”站在一旁的信慈回忆道。
“她一个人吗?”
“有辆车子来接她。”
“开车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他的疑心大起。
再地想忽略掉那个名字,可是却不得不想起那个名字——龚允中。
“太太坚持自己提行李,所以我没有很靠近车子,车子里应该有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他仿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然地坐到沙发上。
有没有人该死的可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事先一点预警都没有,她就这么突然地消失了?
“太太早上送完小姐去幼稚园后就走了。”信慈很尽责地想提供一点线索。
“依依,妈妈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商涛帆挥手要跑到传真机旁玩的女儿过来。亚芙那么在意依依,一定会对她说些什么的。
“没有啊!妈咪叫我要乖乖的,她才会带礼物回来给我。”依依爬到商涛帆的膝上,高高兴兴地说着。
亚芙并没有出远门,否则她不会这么轻松地放下依依,而且还对她许诺要带礼物回来。
他飞快地跑到她的房间,搜索任何一处可能摆放纸条的平面与角落。但,终究仍是毫无所获。
他知道亚芙对他、对自己依旧没有大大的信心,可是怎能说走就走,没有任何一点迹象、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呢?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会不告而别?她现在在何处?天啊!这些成串的疑问,谁来回答他?
颓丧地坐到床沿,他痛苦地闭上眼,极力地回想在亚芙昨晚的话语中,可曾透露出些许离开的讯息。然而昨晚的谈话,根本短暂得不足以让他察觉到什么。她该是昨晚就已经打算要离开了吧!
不行,他不能再坐下去空等,否则他会胡思乱想到崩溃。商涛帆捉起床头边的电话,按下亚芙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总经理室,您好。”礼貌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
“我是商涛帆。总经理在吗?”明知希望渺茫,但还是要询问啊!
“总裁。”亚芙的秘书声带惊讶地说:“总经理请了两个星期的假,您不晓得吗?”
晓得个鬼,我只知道我一回来她就失踪了。商涛帆不悦地低沉说:
“那龙兰祺在吗?”
“她这一、两天请假。”
“谢谢。”迅速地挂上电话,商涛帆若有所思地微挑起了眉——带着点安慰与怀疑。起码他现在知道她和谁在一起了,只是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不见呢?
“爸爸。”依依站在敞开的门前看着商涛帆。
“依依,你先回房间好不好?爸爸有事情要想一下。”他对女儿笑了笑,脑子依旧思考着方才的问题。
“可是,我有一张画要让你看。”她抓着手中的纸片,大眼睛祈求地看着商涛帆。“爸爸待会再看,好不好?”
“可是——”依依仍然执意不肯离开,站在原地眨着眼,“可是里面的人长得很像妈咪。”
“你画的吗?”不忍再拒绝女儿,他招招手让女儿过来。
她兴奋地冲过来,手却很宝贝地拎着纸片。
“我刚刚从那台黑色的电话拿出来的,画得很像妈咪,很漂亮哦!”
黑色电话?是传真机。商涛帆急忙抱起了正在攀爬床沿的女儿到床铺上。
“把图片让爸爸看看。”
“嗯。”小手乖乖地交出纸片,她的身子顺理成章地坐到商涛帆的膝上。
是亚芙!他双手捏住了传真的纸张,注视着上头的传神素描——
她的侧脸哀伤地望着远方,双手似乎不胜寒冷地抱住自己,黑色的笔触把她落落寡合的神情活灵活现地绘出,那眉间眼梢的轻蹙让他心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已经展颜的她陷入了苦不堪言的境地。
传真这张图片的人,究竟是谁?有什么用意?商涛帆被触动似地抱起了女儿,直往楼下奔去。楼下的传真机记录着传真过来的电话。
“上面还有一本书。”依依搂着他的脖子说。
“书?”心不在焉地重复了女儿的话,急促的脚步并未稍歇。
“图片上有一本书,在这里啦!”她指着他手中的图片说。
低下头去看女儿提供的新线索,商涛帆的心开始浸在一滩醋海之中。
六法全书!图片上的左下角,也就是杜亚芙脚步跨近的地方,画着一本“六法全书”。杜亚芙到那个该死的龚允中家去了。
为什么是到龚允中家?为什么每次当她有心事时,想到总是那个家伙?而他,她的丈夫,却只能不是滋味地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中。他真的这么不值得信赖吗?
你的纪录太让她寒心了,他心里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脑中。
那她又何必给我希望呢?商涛帆不自觉地缩紧了手心,把传真纸揉成一团。
“爸爸,我要那个图、不要弄坏啦!”依依晃动着小脚,身子前倾地想抢救那张画着妈妈的纸张。
“依依,不要乱动,很危险。”正走下楼梯的他,因为心情不佳,声音不免大声了些。
“人家——人家只是要那张纸。”她很委屈地低下了头,扁起了嘴,“人家只是想留着给妈咪看。”
“对不起。”走下楼梯,把女儿放在沙发上,商涛帆把揉成一团的纸细心地摊开来再放到她手中。“你帮爸爸把纸弄整齐好吗?”
商涛帆望着女儿开始低头拉平纸的皱折后,他脚步沉重地走向放置传真机的桌上。她一声不响地出走,而且“又”走到龚允中身边,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何种的心情去接受她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