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连摄氏一度都不到的地方,走上一个小时,她还等不到回台湾,就先冻死累死在这里了!
“我走不动了,我要休息。因为我很冷!”纪薇尔耍赖地抱着双膝坐在雪地上,大声宣布,言毕,她还抖了二下,以期能增加身体热量。
“妳穿二件皮裘还会冷?妳还算是个人吗?”吉祥壬觉得不可思议地用脚轻踢了下她。她层层迭迭穿得这么厚,他不相信她还会有任何冷的感觉。
“可能我已经是鬼了。”纪薇尔低头摀住左手上臂的黑色符咒,悲恸地说道。
吉祥壬看着她一派正经地说着疯疯癫癫的话,再度被她的话给逗得心情大乐,他仰头哈哈大笑出声,浑厚笑声连雪地上的白雪都为之震动了。
“你再笑的话,我就扁……”纪薇尔恼羞成怒抬起头,打算要恶狠狠地扁他扁到哭爹喊娘,可当她一看到他的笑容,她连自己姓啥名啥都忘光光了。
他那双俊美的纯净黑眸,正专注地看着她笑,他眼中的盈盈笑意有如染上了满天星光般的灿然;他的笑容像子弹般射入了她的胸口,让她的心脏痛得要命,让她的呼吸沉重了起来,陷入严重缺氧的状况中。
纪薇尔揪住披风,惊恐地摇着头。来到古代已经够惨了,她才不要沦落到悲惨的最极致--爱上一个古人!
纪薇尔飞快地挪开视线,抬头往夜空上一望--哇,这是怎么一回事?满天的星斗,晶钻般地镶洒在黑色天幕,华丽的壮观景象,震慑得她动弹不得。
“妳在看什么?天上有巧克力吗?”吉祥壬见她的表情像挖到了宝,也马上往天空看。
“星星好美喔!”她惊叹道,傻气地伸手想去碰触星空。
“今天的星没有很亮啊!”他疑惑地低头看她,目光却不小心胶着在她唇边傻呼呼的笑。
“拜托,今天的星星已经亮到快要刺瞎我的眼了。”纪薇尔不以为然地反驳他,“你要知道,我们那里可以看到的星星,比路上的狗还少!”
“妳说说妳的故乡叫什么名字?我倒是满想去那里走走瞧瞧的。”看看是不是每个人都跟她一样逗,说不准还可以“顺便”搬一堆巧克力回来。
“我是从台湾来的。”“台湾”二字才滑出口,纪薇尔的鼻尖就酸楚了起来。
她的家人、朋友、事业和未来都系在那块土地上啊!
“台湾?没听过。”吉祥壬惊惶地看着她眼里的水光,害怕地倒退了三大步。
她不会又要哭了吧?哪来这么多眼泪,又不是永远回不去故乡了!
“你没听过台湾很正常。”纪薇尔别开眼,低头颓肩,忧郁了起来。
她揉着眼睛,想阻止自己哇哇大哭,可是大颗小颗的泪珠还是像喷泉一样从眼眶里一涌而出。
“妳、妳干么哭成这样?妳今天已经哭很多次了耶!”吉祥壬不解地凑上前问。
“我哪知道啊?八成是“那个』快来了。我每次那个快来的时候,都会变得很爱哭……”她才哽咽地说了二句,泪水掉得更凶了。
一想到这里没有她惯用的卫生棉牌子,她就忍不住想用念力来让自己的生理期失调。
“哪个快来了?”
“生理期啊!”她边哭边解释,泪水太多只好用袖子去接。“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的那个。”
吉祥壬睁大眼睛,瞪着她,已经想不起来这是他第几次被她惊世骇俗的话吓到了。
他手足无措地抓着耳朵和脸,凡是碰触到的地方都辣红成一片。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姑娘家在男人面前提到“癸水”,还能够如此面不改色的。
“那……我去哪里找干净的布巾给妳?”他无措地蹲,握起冰雪摀住发红的脸庞降温。
“我不知道,反正你得找出来就是了。我要那种吸水性好一点、柔软一些的料子。”泪眼蒙眬的她,根本不知道吉祥壬的脸已经由红转白,又由白涨红了。“不要像你前阵子拿给我的那种厕纸,纸质粗糙又不吸水,擦起来很痛耶。”
吉祥壬愣愣地看着她脸不红气不喘交代了一大串,他忽而低头猛捶着胸膛,以击出胸腔此时的滞凝之气。
他吉祥壬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现在却沦落到被她惊吓到得内伤的地步?不行,他一定得挽回这种劣势。
“我拿给妳的那种草纸已经很高级了,妳要知道,平常人家随便拿起稻草、瓦片就……”
“你再说一句,我就吐给你看!”纪薇尔手指颤抖地指着他的脸威胁。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上厕所时,他居然拿了一块名叫“厕筹”的木片给她,还大力称赞那块木片平滑舒适,完全不会刮痛!
她干么要用木片刮!她要卫生纸!
“啊,下回提醒我,拿些澡豆让妳在如厕时塞鼻孔,如此妳如厕时便闻不到异味,就可以在里面待久一点了……”吉祥壬不认输地继续说道,一脸的挑衅。
“你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泪水稍止的她怒瞠着眼,失去理智地对他咆吼。
“妳怎么比我师父还凶啊?”吉祥壬扁着嘴,双手扠腰,大声抱怨。
“你说我凶……”她心一酸,委屈的眼泪一古脑儿往下掉。
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从小到大,所有人全都宠着她、疼着她,结果她现在却沦落到在古代上厕所用木片的地步,教她情何以堪嘛!
她边捶着他的肩膀边哭泣,嗓音已经因为过多的哭泣而沙哑。
“要哭,妳自己留在这里哭,我要走了,妳自己去找纪法子喔!”吉祥壬威胁她,试图建立自己的威仪。
纪薇尔别过脸,佯装没听到他的声音,硬是不理会他。
“我走了--”吉祥壬板着脸,又高声说了一次。
见她依然连头部没抬,他皱了下眉头,真气一提便跃身离开。总是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老大!
吉祥壬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雪地那端,白茫茫的天地里,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第五章
纪薇尔蓦地打个冷颤,用眼尾余光偷瞄吉祥壬是否真的离开这里了。
没人!她左右张望,却只见一望无际的白雪,心头陡地一惊。
“讨厌的吉祥壬!你以为我自己找不到纪法子吗?我就找给你看!”她边哭边抓起地上的雪满地乱扔。
没人理她!她抓着冰雪的手心,被冻得发红胀痛,她急忙丢掉雪块,使劲地搓揉着手心,把手掌放到唇边呵气,可她的双手却怎么样也暖和不起来。她开始有点想念吉祥壬温热的大掌,这几天,只要她冷了、冻了,他的手便像暖炉似地任由她取暖哪!
如果他不是古人的话……纪薇尔轻咬着唇,莫名地烦躁起来。
嗤--雪地里忽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偷偷在靠近她。
纪薇尔飞快地用手掌盖住了她唇边的窃笑。
嗤--雪地上再度响起一阵细微声响,可人影却依然只有纪薇尔一个。
纪薇尔故作漫不经心地左右张望,却见一只有着红眼睛的银白雪绍,正站在她的右后侧,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纪薇尔倒抽了一口气,腿发软,只能狠狈地往后爬了好几步。对城市人而言,任何一种野生动物,都足以让人吓到口吐白沫啊!
雪貂一见到她有动作,便咧开嘴,露出银白的利牙。
纪薇尔瞪着雪貂,后背开始冒出冷汗,喉咙开始发痒。她用左手护住咽喉,右手往前猛然一挥。“你走开!”
雪貂见状,倏地一跃而起,尖锐白牙猛地衔住了她的手背,尖牙狠狠地斜刺入了她的肌肤底下,一阵椎心的利痛袭向纪薇尔,她痛得嚎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