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刚才说什么?”龙震宇瞇起眼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问。
“龙兄弟,你耳朵不好喔。我刚才是说你那瓮醋芹还是得给我,可不能因为我徒儿不嫁你,便迁怒于我。这么年轻就耳背,我待会儿开几帖药,给你补补肾气!”徒弟没说话,吉祥壬这师父却滔滔不绝了起来。
“我问的不是你!”龙震宇回头朝吉祥壬大吼一声,眼角余光发现岁平安又想闪躲,他忿然回身扫住她的肩。
他绝对不容许她从他的身边离开。
“徒儿啊,这人对妳师父这么凶,妳千万别嫁他。不然,日后妳也跟着这么依样画葫芦,师父一定会伤心死的。”吉祥壬哀怨地瞥了龙震宇一眼,拈起袖子佯装拭泪。
“吉祥壬,你如果现在出去的话,我晚上就让人准备一桌饺子请你,否则,你日后就只能在龙府啃馒头……”龙震宇努力压抑大吼的冲动。
“我去也--”
龙震宇的话尚未说完,吉祥壬就已经奔出门。
“师父……”岁平安转过身,也想离开,手腕却被龙震宇扣住。
“为什么不嫁我?”龙震宇强搂住她的腰,低头看她脸上的轻愁。
经过昨夜,他以为她已经改变了心意,否则她怎能曲意承欢于他身下,如同他最亲密的妻一般?
“我为何要嫁你?天下之大,远比男女之情来得让我动容。”岁平安压抑着心里的刺痛,尽量让话云淡风轻地说出口。
“天下再大,妳仍然需要一个可以让妳歇息的家。”龙震宇看入她眼中,知道她多想拥有一个家,否则,她不会把无忧轩布置得如此雅致。
他要给她一个家呢!岁平安望着龙震宇眸中的深情,却突然心生恐惧了。
若在意他愈多愈深,一旦他移情别恋,她便会伤重不愈,那何不就此打停,让彼此都留存一段美好的回忆呢?
“我早已习惯处处为家,就请你别再为难我了,天下女人何其多,别执着于我。”她终究只能说上这么一句。
“岁平安只有一个。”龙震宇刚毅俊朗的脸上写满对她的坚持。
“何苦呢?我不是任何人要得起的女人。”她也不认为自己要得起他。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龙震宇。我的妻子,毋须宜室宜家,我也不想糟蹋妳的天赋,妳想行医,我便让妳云游四海继续行医。我只要知道妳与我彼此相属,那便足矣。”龙震宇沉声说道,握住她的下颔,不许她挪开视线。
“没有丈夫能接受一个云游四海的妻子。”她干笑一声,指尖已然陷入掌心之中。
再多看他一眼,她便会多卸下心防一寸、多相信他一分啊!岁平安懦弱地闭上眼,不许自己动摇。
“只要我的妻子是妳,我便能接受。”她很不安,否则她不会闪躲他的视线,“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妳怕什么?”
岁平安摇头,感觉他的大掌抚住了她的后背,感觉他的吻温存地落在她的额,轻柔得让她不禁睁开了眼,幽幽然地凝睇着他。
“我……不相信有男人可以从一而终,甘于一妻。”真心话就这么月兑口而出。
“我如果会妻妾成群,早就妻妾成群了!何苦为妳这样一个磨人精,折腾得怒火中烧呢?”龙震宇掐紧她的肩膀,不明白聪慧如她,怎会堪不破他的心呢?
“我想相信,可我相信不了啊!”岁平安沉幽眸子悲伤地瞅着他,瞅得她自己的心都痛了起来。
“相信我。”他用绵密的吻堵住她的唇,不容她拒绝。
她原本就相信他,她只是不相信人心罢了。她害怕这样强烈的爱人之意,若真有一日转变为懑恨,会毁了她自己啊!
龙震宇见她不回应,落在她唇间的亲吻益发地放肆了。
“相信我。”
他炽热的双手掀开她的衣,在她细女敕肌肤上轻拈慢揉,直至她拱起身躯,不自觉地娇吟出声……
“相信我。”
他如涛的沉入她的体内,用如野火焚原的狂烈姿态燃尽她的理智。
“相信我……”他黑亮的眸,不曾片刻离开她的眼。
岁平安的雪白娇颜被逼成了粉红,她低喘了一声,胡乱地点头,让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相信他。
可她流下了泪,始终不敢再看他一眼。
“啊!”当一股灼热快感从血液钻入她的四肢百骸时,岁平安的指陷入他结实的肩臂,再也无法多想……
那一夜之后,时间又往后过了十日。
此刻,夜深人静,岁平安手里拿着皮裘,疲惫地步下马车。
她站在龙府大门前,轻叹了口气,还是踏步走了进去。
她自从和龙震宇有了夫妻之实,便怕自己与他牵扯太深。她是愈来愈不敢回到龙府了,可她却怎么样也挡不住自己的心,每每看诊一到夜晚,心已比她的身子更早一步飞奔回无忧轩。
龙震宇每晚都到无忧轩来,总试图用各种法子让她感受到他的深情,而她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决,二人纠缠的最后结果总是她蜷于他怀里沉沉入睡。
他对她的爱怜有增无减,扰得她的心绪大乱,几度都想帮他劝自己的心相信他,留在他身边与他成亲,相守一生一世。
但,今晚是最后一夜了。
师父和龙震宇承诺的三个月即将结束。岁平安望着龙府回廊上的亮晃烛火,心头忍不住一阵怆然。
她明天便要跟师父离开长安了,龙震宇知道吧?他这一、二日皆未再摆出强硬姿态要她留下,该是同意让她离开了吧?
这一、二日,龙震宇总是一起床便离开无忧轩,连话都来不及和她多说几句,而师父则是一样的成天不见人影,只在她夜里煮了点心时,会过来和她嘻嘻哈哈一番。
她以为自己早习惯了孤身一人,可当她昨晚一人面对一桌子点心,心中却备觉孤寂时,她知道自己已不是昔日的岁平安了。
她有了牵挂哪!
岁平安停住脚步,凝望着她居住了三个月的龙家宅第,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一道冷风吹过,她赶紧披上皮裘,一阵笑语喧哗在此时传入她耳中。
今晚有宴席吗?岁平安抬头望向左侧灯火明灿的厅堂,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跨了一步。
龙震宇在那儿吗?这是他们相守的最后一夜哪!岁平安抿着唇,只觉心痛。
“岁爷,您回来了。”龙府管事上前寒暄了句。
“今儿个怎么这么热闹?”岁平安问道,目光仍然望着厅堂。
“老夫人带着一位郭府千金来访,说是要住上一、二日。现在正在『春水厅』饮酒说话呢!”管事尽责地报告着。
“喔。”岁平安点点头,一听到春水厅里是无关之人,便急着想回无忧轩了。
龙震宇必然在那里等着她吧!
“老夫人要我们务必请岁爷出席。”管事在岁平安身边说道,知道老夫人必然是听闻了外头关于龙爷与岁爷的风风雨雨,是故特别上门一瞧的。
“我累了。”岁平安淡淡说道,脚步未停。此话不假,这些时日的天人交战,够她疲惫了,况且,明日便要离开了,她还是有些东西要整埋的。
唉!岁平安心下一阵惆怅,她深吸了口气,觉得心痛如绞。
“岁爷,老夫人是个固执之人,若你现在不前往,老夫人待会儿一定会劳师动众地到无忧轩去找人的。”管事好心地道。
岁平安蹙起眉,有些不悦。她独居在无忧轩,便是不喜与人交际。
“况且,龙爷现下也正在春水厅呢!”管事又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