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知道我是天朝的公主?”
好不容易击退了那批眼中只有权势的竞争者,抢到两匹迷失在路上的马儿,元凤栖相步六孤崇信,两人骑马边跑边躲。
元凤栖就算知道自己已经插手了不该管的闲事,却也没有办法就此撒手不管。等到遇见达奚齐德之俊,大慨会挨他训诫吧。
可是,他也有错,错在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只光顾着要她演练如何拐骗狼主的同情……唉。
“猜得出来。在弓月国,没人会装扮的像天朝女子一般累赘,脸上涂抹得红通通、像猴子一个样儿的。听说达奚旗主抢来了天朝公主,指的就是你吧?”
老人虽笑得好像已没事了,可仔细看,那张精明强悍的脸色却益发苍白。
“对。”她只能尴尬笑笑。
“那么你在这儿干什么?”老人一语中的。
“我……”这真是个要命的问题。不过,还奸她有准备问题集……“我是为了想见--”
“因为担心达奚旗主吧?我听说公主要嫁给狼主,可其实却是与达奚旗主一对吗?”老人指着元凤栖握在手中的匕首。
“那是与虎旗旗主的宝刀成对的匕首,向来只传旗主夫人,你不用不好意思,喜欢他所以想跟着他,既然来到咱们弓月国,女人就该这么直率。”
“……”她想否认却无从否认。
“天朝来的公王,尚且如此重情义,可惜我那些不成才的儿孙辈,却只知道争权,连丁点道义都不顾了。”想起步六孤家的现况,老人只想叹气。
“可是我不懂,齐德明明说是狩猎……”
“狩猎只是方法之一,最终目的则是要由旗主手中取得代表身分的那面令符,当着其他旗主与狼主的面前见证,取得传承资格。过去,代八旗主选择继承人时还是壮年,竞争者打不过旗主,所以多半是靠狩猎的实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老人唇边泛起苦笑。“不过……我年纪大了,让人觉得容易下手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的儿子竟然……”
元凤凄想起达奚齐德曾说过,步六孤家的继承人几年前死于战争中:怕勾起老人伤心,她连忙转栘话题。
“那么,今天的选拔,您要如何打算?”听说比试只有一天时间就结束。
“是啊……只有一天,太阳西下以前,假使没人能带著令符到达狼主面前,就表示没有继承人,那么……狼旗步六弧家,在我死后,就会归于狼主管辖。再也不是个拥有兵权的独立家族了。”
不管到哪个地方,为了家族继承、为了拥有自由活下去的机会,都是无比重要的啊,元凤栖看着老人孤军奋战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可怜。
“与其将令符让给那些不成才的家伙,我还宁愿让给你。只是,自此之后,也许你会遇上一些不愿碰上的麻烦。”
“这,感谢旗主您的厚爱,可是,事关步六孤家,玩笑不能这样开。”元凤栖有些震惊,不过她嘻嘻哈哈的不当一回事。
“我步六孤崇信,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假若让给那些目无尊长,只懂愚蠢掠夺,完全忘了旗主不是为了个人私利、而是为了守护步六孤家而存在的人,恐怕才会为这个家族带来真正的灾祸。”
“但……”发现老人异样的坚定,元凤栖不免慌了。“如果步六孤家,交由狼主管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啊。”
老人原先住元凤栖面前还算客气的表情,立刻转为深沉。“那个男人太恐怖,如果没有三旗牵制他,太过危险。”
“危险?”没想到步六孤崇信对狼主的评价竟是这样?
“步六弧家之所以没有继承人,全是因为八年前,当前任狼主没来得及决定继承人就因病亡故,继而引起三旗争霸。三旗旗主均想称王,于是打了起来。”
老人愈说愈愤恨,那压抑在眼中的阴沉悔恨,让元凤栖明白,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内战三年,最后,我那可怜的孩子,死于达奚齐义的诡计中。”
看着单纯而富正义感的元凤凄,无端将她扯入这世代恩怨中,老人是有些不忍心,但,就为了无法轻易吞忍这口怨气,他不愿意将步六孤家交给狼主。
何况,打他一见到元凤栖,她出手相救之时,就已经没办法月兑身了。
“一旦真正统一这个国家,那男人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你千万别让他的笑脸骗了。”
“可是……”就她看来,狼主人明明不坏呀。
“你就当作是帮我这个活不久的老人,暂时托管这个家,直到家族中有合适的人出现,你再将旗主之位还回去。”
“您未免也太信任我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女子了。”她为了婚事已经够头疼,无力再负担一个大家族的命运。“说不定我是坏人哪!”
“你的眼中没有野心,不会使坏的。”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又让追兵追上,元凤栖想也不想的,再次被迫应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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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东西?明明跟她说了别乱跑,这下,甭说来不及告诉她王兄临时改变进入林中的路径,就连她人都不见踪影?”
骑着马,吆喝着自己打小驯养的老虎跟上自己,达奚齐德来到先前与元凤凄分别的地点,不知怎的,见到空无一人的林地,他心生一股不安。
“那是……”前方不远处的树上,插着弓箭,树干上还残留数道劈砍的刀痕,单地上犹见血迹与凌乱足印,仿佛之前有过争斗。
有支射在地上的箭勾着一小块丝布,那色泽……极为眼熟。
那是一早出门,他特别为她挑选的裙色,没有理由忘记。
“有人互相争斗,可想而知……难道凤栖被卷进步六孤家的纷争?这家伙总爱让人担心,早要她先躲着,没事别出来呀!懊死!这与事先说好的不同,她这迷糊蛋,怎会让自己置身那危险境地?”
向来能保持冷静的达奚齐德,竟忽然心慌意乱起来。强自按捺下焦急,他仔细观察草地上残留的足迹,试图找出她的下落。
“一个受了伤的骑士……与一名女人……”他一面思索,而后毫不犹豫的驾马往前狂奔。
“他们骑了马,住树林深处,三旗领地交界的‘弓月河谷’前进!”
照计画,他应该等候达奚齐义出面救她,但他就是沉不住气,王兄根本不在此处,猜想凭她被封住了手脚的现在,根本无力自保!
别说林中野兽众多,为了继承旗主后能减少敌人,受邀见证的三旗旗主,往往在比试中,受到暗杀攻击也是常有的事,他怎会大意忘了这点?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达奚齐德也不管脸上身上是否让沿途树枝勾伤几处,他只知道,一定要找出元凤栖!
“可恶!我说过一定会保护你的!”没法信守承诺,竟如此叫他难受。
直到听见湍急流水声,近乎狂奔半个树林俊,达奚齐德终于找到了她。
“凤栖!”
看周遭失去意识,横躺草地上的十来各魁梧大汉,达奚齐德该庆幸她仍好好活着,可是他只觉恼怒。不知是气她莽撞,还是气自己不够谨慎。
“齐德!”原来决定要将他打骂一顿的元凤栖,见他出现,却完全忘了这个决定,她欣喜迎向他,却换来他难看至极的脸色。
“谁准你动手的?”他怒不可遏。
“你知不知道我要你等在那儿的?”她太可恶,让自己置身险境,让他担心会失去她,尤其见到她手臂上数处划破的刀伤,叫他气得浑身颤抖,险些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