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多罗步乐浅笑了数声。“呵呵,要是被困在这沙尘中,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公主!”看着苦笑的公主,纳兰齐雷比谁都不舍。但是这些话不该再提!好不容易他才死心的!
“知道吗?齐雷,就算会死,我也不怕。死只是一瞬,活着……却是无尽的痛苦啊!”忍不住,晶莹泪珠,又开始在她眼眶中打转。
“都已经说好不提此事的……别让我为难,公主。”
“我知道,在你心中,纳兰家与西骊国,比什么都重要,我懂。所以我愿意成全你的心愿啊!为了不引起两国战争,我愿意嫁给车兹王。”
深吸一口气,多罗步乐恢复了冷静。她不该任性的!她该知足。
齐雷愿意为了她发誓终生不娶,她能作的,也只有不让他担心了吧?
“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纳兰齐雷沉痛一笑。
“可是希望在哪里呢?”
“……如果我不是西骊的左翼提督,不是纳兰家的长子……”
“是啊……如果我不是西骊惟的一公主……”
无言的沉默、漂荡在伤心欲绝的两人身旁,许久,纳兰齐雷叹了口气。
“沙尘散了……赶路吧!”
此刻,同样希望沙尘大作的两人,只能看着烟尘散去,明亮的夜空照射着前方无尽大漠;他人眼中的出路,对他们却是前进一步就离绝望更近一步。
“可以缓下入关一事吗?公主的身体不适,现在还无法离开营帐。”
听到声音,朱邪子扬脑中闪过一抹好奇,开始打量起西骊的左翼提督。
前夜过招时,他只注意纳兰齐雷的勇猛善战,对于其他倒没这么注意。
之后他的心思,又全被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步乐公主”给锁住,整晚光顾着不让她偷溜出营帐,无暇分身。
他一思及公主老想见纳兰齐雷,不由得起了挑衅的心态。
不过不知怎的,当朱邪子扬见到纳兰齐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像是遗漏了什么。好一会儿他才问道:“提督的嗓子有些沙哑……受到风寒了吗?”
“朱邪大人何出此言?”楚纭突然发现,至今,她仍然不知道朱邪子扬的位阶与官职;只知道朱邪子扬相当受到士兵礼遇与惧怕,但是他真正的身份呢?
昨夜,她二次出营时,朱邪子扬并没有拦下她,让她顺利回到提督营。
当时,她一踏出营帐,她就急忙低垂下头,同时她故意掀开营帐一角,让守在营外、准备上前盘问她的朱邪子扬,见到一名穿着公主服饰、留有漂亮长发辫、正嘤嘤啜泣着的女子斜坐在营帐一角。
他连忙想上前安慰,却被伊那生气的赶出营帐,而楚纭则趁着他分神的时候,潇洒的踱回提督营。当她穿上全副战甲时,刚好天方破晓。
她用他所欣赏的完美长发,换得了自由。
只是心头这份盘旋不去的懊恼,又是怎么回事?她咬着唇,苦思不解。
还说她无论怎么乔装、他都能识破,但她不过将长发剪下,让燕河缝在帽子上权充真的,他立刻弄错人,只守着燕河,还担心的不时张望营帐里……
真被识破,她肯定麻烦;但不被识破,她却又觉得烦心。她是怎么了?
罢了,她不想再为此挂心,她只要等与雷哥哥和公主会合了之后,就把这个惹她心烦意乱的无耻家伙给赶出心上!
再次听到纳兰齐雷开口之后,朱邪子扬更确定了刚才的疑惑。
“我总觉得……提督阁下的声音、同步乐公主的声音……有几分神似。”
心头一紧,楚纭强作镇定的干笑了几声。昨夜没发现就算了,现在他变得这么精明做什么?她努力地将声音压的更为低沉。
“我娘亲是王后娘娘的姐姐,我与公主是表亲,多少,会像几分吧?”
“是吗……就不知道,声音是如此,容貌又像几分呢?”
“拿我这个粗人和公主比,是对公主的大不敬!”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楚纭佯怒。“公主是何等的花容月貌,怎么可以拿她和男人比?”
“公主确实是绝色……我还真对公主失礼了。不过,我委实想拜见阁下尊容。”朱邪子扬深思好一会儿,才问道:“能否请提督月兑下头盔见上一见?”
“纳兰齐雷是战士,在未卸下公主侍卫的任务前,恐怕必须随时备战,这身战甲若是吓到了车兹的诸位,还请见谅。”
“那倒无妨。我只希望在提督离开车兹前,能见上一面。”朱邪子扬对纳兰齐雷的固执,不解的挑了挑眉。他到底漏了什么东西呢?朱邪子杨皱眉想。
一是因为之前,他曾听过步乐公主与纳兰齐雷间的暧昧传闻,二则是他亲眼见到步乐公主对纳兰提督的依赖;这些让他对纳兰齐雷的真面目起了好奇。
楚纭虚应道:“若情势许可的话。”
“不过,有件事恐怕得先告知提督一声,阁下若是这副打扮,恐怕进不了车兹王宫,王宫有规定,外国人不许武装。”朱邪子扬特别提醒了这么一句。
“谢谢朱邪大人好意,我明白。”楚纭当然清楚这些王宫规矩,因为在西骊也是如此。反正她一与雷哥哥换手之后,还要不要武装,就看雷哥哥的意思。
“至于公主要求延期入关一事……”
“不能延。我会亲自告诉公主这一点。”语罢,朱邪子扬就往公主营走去。
“不必麻烦。”楚纭召来了士兵。“传令让伊那过来。”
朱邪子扬丢来一个锐利的询问眼神,楚纭只是笑道:“我听说了朱邪大人对于公主和……周遭的人有所顾忌。”
朱邪子扬马上知道提督指的是什么。“既然阁下知道这件事,那我就直说了。今后,提督不需要亦步亦趋的跟着公主。”
“不过,我对朱邪大人,也有同样的顾忌。”毫不畏惧,楚纭踏前了一步。
“朱邪大人想守护车兹王的名声,而我也想保护公主的安全,所以今后,咱们两个有话要告诉公主,就由公主女乃娘来转达好了。咱们无论有谁要面见公主,至少公主女乃娘一定要在场。”
朱邪子扬很干脆的摊开手。“反正公主即将是车兹王的,我无所谓。”
楚纭看他笑的开心之至、似乎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和前夜对她的强硬态度截然两样!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他那笑容有些诡谲。
“非要入关不可吗?”燕河慌张的问道:“这下,瞒不过的啦!”
“瞒不过也得瞒。”瞄了眼站在营门口笑看着他们对谈的朱邪子扬,楚纭尽量一面挡住燕河的身子不让他瞧见,一面压低声音。“我已经放出了玄苍,雷哥哥若己出发,至迟两天内,玄苍或玄紫会有回音,眼前,走一步算一步。”
“提督劝劝朱邪大人吧?入关很麻烦的。”
“我当然知道,不用你多嘴。”露出危险的目光,楚纭没好气的说道:“总之,入关后必须将大部分士兵留在关外,紫襟也好,蓝襟也罢,我只能选出十名卫士,一路护送你,其他都是车兹人——你给我小心点。”
楚纭出了公主营,还对他特别交代了句:“如你所见我可没和公主怎样。”
“我确实明白了。”朱邪子扬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可是,公主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还不是因为丢了东西吗?”楚纭转过身,对着他不客气地插着腰。“你可知道西骊王家有个习俗,凡是王室女眷,王上会赐下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似曾听过,但闻其详。”
“是枚刻有西骊王家象征飞翼图样的锁片。”楚纭不免想着,他会听进她的话几分?四枚兵权印符是同款一式四份的金锁片,而王眷则是图样相通的和阗玉佩,楚纭笔意透露她混合过的消息,想要误导朱邪子扬交还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