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到底做了什么?为她特地选焙的衣裳,为她特制的糕点,还特地拨了丫头给她使唤,这可不像是一个心存报复的男人。
不过他已经决定要照料她一辈子,做这些事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任靖杰安慰自己地想着。毕竟她的回头路已被自己断绝,如果他不照料她,她自己一人该如何生存呢?
是的,他只是同情她罢了。否则,她有什么值得他喜爱的?搜遍脑中所有的思绪,也找不到爱她的理由。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又何必在意呢?他有过女人太多了,她也不算特别。有没有她,对自己来说是没有影响的,少了她,随时有别的女人递补,她算得了什么?
充其量,她也不过比别的女人美丽了点、柔顺了点,较能激发他的热情罢了,其实跟别的女人没两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要站在窗前想着她呢?一思及此,任靖杰如大梦初醒般地离开窗前,暗自懊恼自己的行径。
也许是两人相遇的方式太特别,所以他才会一直将她放在心中吧。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那么,只要再过一阵子,一阵子就好了。那时,对莫念慈的新鲜感一过,他一定能将她抛诸脑后,像其他女人一样,成为生命中一名过客,如过眼云烟一般,不具有任何意义。
理清了头绪,任靖杰才惊觉时间的流逝,一整个早上居然在发呆中度过,没干半点正事。这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思及此,他的心又怔忡起来。
可恶!任何女人都不在他眼中,为何独独莫念慈是例外?看来事情已超乎他的预料,似乎非他所能控制了。
不,他得努力寻回属于他的冷静和理智。他绝不可能让一个女人进驻内心,更别提那个早已是为人妻的莫念慈,更是想都别想。
第七章
以莫念慈的身分而言,自然是不够资格与任家人同席用膳,即使是前院富丽堂皇的建筑,她也是不准去的。当然,任靖杰并未告诉她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不过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被他自作主张地掳来后,她顶多也只在这慕云楼中走动,或是到紧邻楼阁的小山坡去走走,从未涉足前院过。
想想,她到侯府也将近一个月了,除了任靖杰外,就只见过明月和冷如风。她相信候府中的其他人都看过她了,因为她经常会发现偷窥的眼神紧随着她,只是她不想理会罢了。
而至目前为止,她所接触过的三个人中,对她的态度都称不上友善。明月还好,碍于她是主子,虽不喜欢她,倒也不至口出恶言。
而冷如风,他的态度是一目了然的。他希望自己赶快离开侯府的企图十分明显,也不讳言常在她面前提起。对于任靖杰派他来"保护"她,他也是满月复牢骚。
其实任靖杰何必多此一举呢?她并没有逃跑的心啊,更何况,她能上哪去呢?身无分文又不识路途。即使真回去了,老爷也不会再收留她的,他实在是多虑了。
至于任靖杰对她,只能用"矛盾"二字来形容有些时候,他待她是很和善的,甚至可称得上"温柔";不过有时他又会莫名的生气,卯起来骂她是"娼妓",要她认清自己的身分。
真是笑话啊!她何时认不清自己的身分了?到了她这个处境,若是还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和身分,岂不是太可悲、太可怜了。
所以,她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的。不过在他口口声声的"娼妓"声中,连她自己也快认同这个身分了。仔细想想,她的确是任靖杰的私人娼妓。所以当他一再重复言明时,她的心早已武装好,不再被他所伤了。
在侯府的日子是优闲的,就跟以前在老爷身边一样,凡事都不必她操心,她的事只有在晚上陪伴任靖杰。不过最近他也没有天天来,也许是快厌倦她了。
不过看近日府中上下都动了起来,好似有什么庆典一般,人声鼎沸的,或许他是有正事要办,所以才没空来找她。莫念慈宁愿这么想,否则,要一个女人承认她的魅力只有一个月不到,可是件难堪的事。
看来,今晚他应该是不会来了。以往,在月娘东升之时,他就会出现在小径那端,踩着月色而来。而今玉兔早已高悬多时,他大概是不会再出现了。
"小姐,你准备就寝了吗?"明月在一旁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今晚小姐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在想侯爷吧。她脸上那种若有所失的表情,这几日明月已见了不少次,也许以后还会见过更多呢,明月恶意地想道。
看来侯爷对她已失去兴趣了,才会接连几大没有来这慕云楼,之前他可是天天报到,看得府中的丫鬟奴婢们都伤心死了,对莫念慈更是妒羡交加。因为候爷至今末娶,连侍妾也不曾纳过,所以府中的丫头是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
而莫念慈不但在府中住了下来,更牢牢地捉住了侯爷的目光,这下子可引起大家的恐慌,生怕她会从此入主侯府,成为侯爷第一位诗妾。
不过拜冷侍卫所赐,大家很快便知道莫念慈的身分,原来她早已是有夫之妇,大家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她既已是有夫之妇,却又住在慕云楼,又跟侯爷有这种暖昧关系,未免太不检点了。
这几日侯爷疏远她,可不知有多少人额手称庆呢!
也许过不了多久,莫念慈就会被赶出王府了。
"小姐?"
莫念慈一回头,才知道自己又发楞了。"你不用侍候我就寝了,先下去吧。"
"是。"明月高兴地转身欲离去,又被莫念慈叫住。
"明月!"莫念慈唤住了她。"等一下。"
"什么事,小姐?"明月不耐烦地回过身来。她还想着要回去告诉姐妹们这边的情报呢。
"坐下吧。"她以眼神示意明月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你很不喜欢我,对吧?"也许是孤寂吧,一整天没跟人说话,莫念慈也有些耐不住寂寞。
"没……没有啊!"明月回答得十分心虚。
"你不必瞒我,我知道你们大家都不喜欢我。"莫念慈笑了笑,笑容中带有凄凉与无奈。
明月不答话,只是低头默认。
"你这么不喜欢我,也许不该来服侍我才是。"
"这……"明月吃惊地看着莫念慈。"什么意思?"
"改天我就禀告侯爷,让你去做别的工作好了。"莫念慈好心地建议道。
"不,不用了。"明月忙不迭拒绝。侯爷最讨厌不能尽忠职守的人了。"明月喜欢侍候小姐,半点勉强之意也没有。"
“可是,你的表现不是这样的。"莫念慈怀疑地打量她。"我一向不喜欢勉强别人。"
"不,侯爷会赶我出府的。"明月慌了。对于无法称职的人,侯爷绝不会留人。"求求小姐,不要把我换掉,我真的…真的喜欢小姐。"
"不用勉强自己。"看她说得吞吞吐吐,自己真是这么不得人缘吗?莫念慈苦涩地想道。"你很需要这份工作?"
"是的,家里的弟妹还要我拿回家呢。求求小姐别换掉我,明月会改的。"
听到她的话,莫念慈心有戚戚焉,自己不也是环境所迫而嫁人的吗?"听我说,明月。"她正色道:"如果你真是如此需要这份工作,就该认清自己的立场才是;再怎么不喜欢我,也不该表现出来,为了家人、为了求温饱,你是不该有个人喜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