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想了一下,突然看著桑柔说:“少爷伤心喔。我有看到少爷叹气,还有喝酒。”
小花天真的语词,教桑柔心里一震。是因为她吗?所以Milo大师才会喝酒,还有伤心叹息?
仿佛觉得桑柔所承受的愧疚还不够多似的,小花稍后又丢了一颗炸弹给她──
“我听少爷叫过桑柔喔。”小花一边说话一边吐舌头,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睡觉的时候,我偷跑去少爷那边,偷听到的。”
她说Milo大师在夜里睡时仍唤著她的名字……桑柔蓦地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
一旁的小花看见她表情,忍不住追问:“桑柔小姐也在伤心吗?”因为她现在的表情,就跟少爷叹息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桑柔摇了摇头,垂眸看著小花绽出抹温柔的笑。“你要带我去的地方还很远吗?”
“不会,前面再前面那间小木屋就是少爷的。”小花突然挣月兑桑柔的手,快乐地朝她挥著手。“快点!”话说完,她随即迈著小胖腿朝小木屋奔去。
她忽然情怯了,很想转身逃跑,但是小花方才的话却像一把刀,一把斩掉了她所有的退路。
看著已经跑去敲门的小花,桑柔喃喃自语地说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面对现实吧,桑柔。”
“奇怪。”小花双手插腰,一脸纳闷地喃喃自语:“好像不在。”
两人凑在窗户外头观看,小花甚至还抬手敲敲玻璃窗,等了一会儿,确定里头一点声息也没有,小花蓦地嘟起小嘴。“少爷又跑出去了。”
“他常这样吗?”桑柔问。
小花点头。不过忧愁只在她脸上停了不到三秒钟,只见小花又漾起笑脸,抬手指向村落尽头。“没关系,我知道少爷会去那里,我带你去。”
其实在桑柔与庆两人来村落前十分钟,阎孚前往Laguna(拉古拿)兰花园。兰园所占面积奇大,整座山都被包含其中,从兰园前头逛完一圈,至少要花上三小时。
拉古拿兰园大概是这么配置的。前方村落是阎孚盖给在兰园里工作的人们居住的“半”员工宿舍。说“半”的原因是,除了在兰园工作的人之外,还有不少被阎孚领养的孤儿也居住在此,就住在村落中一栋最大的房子里。长得活泼可爱活似洋女圭女圭的小花,就是其中之一。
阎孚从不硬性规定孩子们要上哪去,大概长到十三、四岁,不想读书也不想离开的,就会跟著村里大人一块进入兰园工作。有心向学的,阎孚就会提供学费让他们下山发展。或许是因为阎孚作风开放自由的原因,许多下山完成学业的孤儿们,过不久都会主动跟阎孚联络,对饭店经营管理有兴趣的就往悦榕度假村里去,对养兰有兴趣的就会选择回到村落。整个山,从前头的度假村到后头的兰园,感觉就像个大家庭,而大家长,正是那个有著俊美面容,眼睛黝亮似黑宝石的男人──阎孚。
领路的小花像去郊游似的,一边走路还一边哼歌。跟在小花身边的桑柔则是忙著欣赏山上风景,通往拉古拿兰园的马路只简单地用灰石填起以防积水,在阎孚严格执行“不运货就不开车”的要求下,拉古拿兰园虽有科技入住(有培育新苗的温室),却没有科技带来的伤害,一切生态,都还维持在辟筑兰园当时的状态下。
桑柔在小花身边走了很久才突然发现不对劲。“这里──”她手指前方兰园。“跟少爷有什么关系?”
“少爷就是老板啊!”小花一脸理所当然。“兰花园的老板。”
是噢!桑柔一脸不解。情色漫画大师与兰园老板,这两样工作好像有点接不上线……
桑柔思忖间,两人已经走进兰园大门。小花迈开步伐跑去寻问门口守卫阎孚的踪影,不知守卫跟小花说了什么,只见小花蓦地嘟起嘴巴。
“怎么了?”桑柔问。
“守卫伯伯说少爷跑到里头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这样啊……”桑柔转头瞧瞧已慢慢变暗的天色。“那现在怎么办?先回村落吗?”
“没关系啊!”小花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我陪你等。”
小花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兰园里只有门口附近盖有留宿的房子,提供给守夜的人过夜。如果阎孚不打算下山,他一定得回来这里睡觉。
待和庆联络好今晚将会与小花留在兰园等Milo,回头一看,刚才还陪著她到处跑的小花,此刻已经软趴趴地瘫坐在椅子上,桑柔过去模模她脸,小花羞涩一笑。
“累累。”
“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多路。”桑柔温柔地将小花抱在怀中,小脸贴在桑柔胸上,没一会儿小花就睡著了。
在来之前,庆并没有跟桑柔多解释拉古拿兰园里外的配置,桑柔也不知道小花跟阎孚的关系,这些事情都要等到她坐在这儿,低头听著小花均匀的呼吸声后,问题才像吹泡泡般,一个一个从她心头往上冒。
一个情色漫画大师,怎么有那能耐建立这么大一处兰园?还有前面那村落,里头怎么会有那么多孩子?桑柔想不出个好答案,外加上自昨晚累积出来的疲倦,桑柔没一会儿也跟小花一样,歪著头呼呼地睡著了。
约莫半个小时,穿著米色衬衫长裤的阎孚自兰园深处出现,人离宿舍还有五公尺距离,阎孚已闻到一股淡淡的蜂蜜甜香,那味道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过,但桑柔怎么会到这儿来?
阎孚三步并成两步跑进宿舍,门一打开,就发现桑柔抱著小花睡倒在椅子上的画面。看著她与小花甜甜的睡颜,阎孚心里蓦地浮现一股柔情。
缓步轻声地走到桑柔面前,阎孚伸手轻轻拂开垂落在她颊上的发丝,炯炯黑眸仔细地扫过她脸庞,看她样子还不错,想必庆都有好好打点照顾她,这是阎孚不在桑柔身边,他最记挂的一点。但是又不能打电话回去问庆,毕竟他人躲到这来,目的就是不想给她太大压力。
坦白说,桑柔那天那句话,的确伤了他的心。阎孚做事向来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看准目标,一举掳获。
这直率的作风为他解决了不少问题,无论是工作上,或是与人交往上。但直到桑柔出现之后,他才发现,直率不一定适用在每个人身上,就像对桑柔。虽然她身体已经接受他的存在,但她心还没,所以他的热情直接,对她来说,只会是种负担。
所以他选择暂时离开她,逼迫自己空出距离与时间,只是他也发现,时间与距离并不能消退他对她的渴望,光就这样看著她,阎孚猛地一闭眼,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正亢奋地律动著。真恨不得一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对她做出他每晚梦中的举动──亲吻她、她,在她耳边呢喃情话,告诉她他多渴望她……
但是不行。阎孚用力握紧拳头压抑自己,在还没弄清楚桑柔来意之前,他得控制好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恋爱中人心灵最敏感易伤,阎孚认为自己再也禁不起她一次拒绝。再一次,他心一定会碎的。
桑柔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而且那目光,直率温柔得教她身体忍不住发烫,截至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会这么看她。Milo……这名字一从桑柔脑中窜过,她双眼蓦地打开。
阎孚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以至于满脸的渴望,就这样被桑柔给看光了。
一和桑柔四目相对,阎孚黝黑的俊颜倏地浮现两抹红晕,赶忙将脸别开,假装喉咙痒似地轻咳了一声,结果却惊动了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