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称谓只是非必要的装饰品,他对这样的称谓不感兴趣。真正用双手去工作、用双脚去走访需要帮助的人们,才能让他重拾热情。
“石头,你倒是很清闲哪,我都快累死了。”文森终于抽空来到他身边,说归说,却仍然一抹优雅的微笑挂在脸上,看不出半点忙碌的模样。
伍岩递给好友一杯水,“润润喉吧,你一定很渴。”
“你也会挖苦人!被苏黛教坏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伍岩收回手,一口把水喝干。
“说两句也不行,啧。”文森只得自己起身去端了杯红茶,再回来的时候顺道带来新消息,“游总来了,不去打声招呼?”
教会开放庭院当作会场,伍岩抬了抬眼,果然在庭院的入口看见一对壁人。
是游总和她的丈夫。他们才踏入会场没多久,身旁立刻围上了一群人。
“她很忙,现在过去会打扰他们的交际。”他跟游总每个星期都有固定会议,闲聊的机会让给别人就好。
“她现在是你的上司,不去打个照面有点失礼。”
“游总不是讲究这种事情的上司。”
文森笑了笑,“石头,你还不懂办公室文化,做做样子是必要的。”
确实如此,伍岩完全不想反驳。
隶属于各大企业的基金会,来此的宾客谈论高雅的话题,穿着费尽心思打点的衣着,不容许平凡流俗之类的字眼沾上边。他们不见得了解底层社会的需要,也不见得想了解,但是平日进行的却是协助社会底层人士的工作。
懊怎么说呢?伍岩眼底反射出一幅看似高雅温文的美丽景致,他已经厌倦透这个虚假不实的上流社会。
又得在这里消磨掉不少时间了。
浪费这些时间让他想叹气,他不该来的。
就在这个当头,会场似乎又有了什么骚动。
“石头,你看见了吗?”
“什么?”顺著文森的指示,他看向外头。继游总之后,引起会场里众人注目的是一辆跑车。
在千篇一律的高级房车里,亮红色的跑车显得太过醒目。
起先他还未去注意跑车里出来的是哪一号人物,但他终于反应过来时,随即笑了起来。
倚在跑车旁,小男生模样的女孩神态懒洋洋地朝他招了招手。
是苏黛。
也不管文森抗议,他仍托辞离开。
走到苏黛身边的时候,他看见她的笑容,就感觉即使会被文森骂得狗血淋头也是值得的。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就更加显眼了,一袭西装和刚直的气息,他是事业有成的男人;打扮中性而太过显眼,她给人的感觉是年轻叛逆的新新人类。
这样的组合立刻给乏味的基金会交流活动带来新话题,两人不用费神就听见会场内的窃窃私语。
他们才不管那些耳语。
伍岩伸出手指轻碰她的短发,“怎么心血来潮,剪这么短的头发?”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过这漫漫两年,她才有了决心想要割舍过去的牵绊?
“嗯……”苏黛想了想,笑了一下,“这个嘛,我想追寻不一样的梦。”
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契机,只是很单纯的渐渐觉得,两年,够长了,足够让她将过去咀嚼到无味,足够让她开始想要追寻自己的梦想。
仿佛心底有个隐密的角落蓦然被她不经意碰触到了,伍岩淡淡的笑起来。
想追寻不一样的梦啊……是否,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呢?
“回家吧,我弄水饺跟酸辣汤给你吃。”
比起身后会场的—切繁华,水饺跟酸辣汤绝对实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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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伍岩总是坚持他的傻。
但她仍然喜欢伍岩。
即使,他已经拥有一个小有成就的地位,却仍然在乎时穿着牛仔裤辛苦工作,不具丝毫有地位男人的架式派头;即使,他多数时候白色的汗衫仍然沾满了脏污,就像个普通的工人,可是,她就喜欢这样的伍岩。
两年以来,如果要说情感上有进展,那也是极为缓慢温吞的进展。
其实没有人真正开口告白或承诺,但似乎在两人当中有着某种默契,早已默许这样的一份感情。
她感觉得到他对她的好,偶尔也会在他的眼神中看见一些堆叠的深厚情愫,这就已经足够了。时不时聚在一块弄顿饭吃,偶尔夜里隔着电话聊一段时间的闲话,对于他们之间不太浅又不至于太深的关系,她没有更多的要求。
他们从会场回到了他的公寓。
她已经相当熟稔环境了,迅速地将刚才到黄昏市场采购的食物一一归类;另外一边,伍岩已经开始将食材进行处理。
准备晚饭是两人共同的工作。
有时她来掌厨,有时是他,并没有严格规定轮流顺序。当天不负责掌厨的人收拾善后,洗洗碗什么的也就是了。
她看着伍岩站在流理台前的身影。
今天他难得穿西装,月兑下西装外套后,仍然卷起袖子进了厨房,高级衬衫被他视为无物。
外在的装饰不具重要性,就像他其实相当体贴却极不修边幅那样,过度修饰向来不是他的个性。问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粗犷又不懂打扮的男人?
傍晚红融融的斜阳从锈掉的铁窗透进,洒落在老式的瓷砖流理台上,男人背着光,宽阔的肩膀仿佛顶着天地似的。
恐怕也只是这样了。她光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心里踏实安稳,还有谁能与他比拟呢?
伍岩似乎发觉她不寻常的安静,转过脸来看她,见她没事便牵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她也笑了,像个得到关注疼爱的孩子。
一个宁静的冬天傍晚,老旧公寓的厨房里只有烹调的声响,偶尔穿插一两句闲散从容的笑语,就像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小家庭厨房。
即使繁华又如何?她深深地望着他的背影,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在他干净温暖的老公寓里,有一种令人眷恋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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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应该要有一个小孩子在身边的。”她说。
他怔怔地停住端菜上桌的动作。她一面排着碗筷,神情似乎正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因此他没有给于任何回应,只是淡淡含笑。
苏黛转过脸发现他的笑容,才忽然回神似的,也想起自己月兑口说了什么样的话语。
“喂,别误会,我、我只是……”她结结巴巴的尝试解释,最后却是有点恼羞成怒地嗔道:“你还笑,我可不打算现在生孩子喔!”
伍岩这下真的忍俊不住,从喉头溢出低沉的笑声。
“伍岩!臭石头!”她跳过去攀在他的背上,作势要咬他。
“我可什么都没说。”他四平八稳的,先将食物搁在桌面上,然后才探手向背后的苏黛轻拍两下,“好了,小黛,要开饭了。”
还真把她当小孩啊!苏黛猛地往他肩膀咬了一口。
“啊!”惨叫声来自于苏黛。
伍岩好笑道:“你哪一次才学得乖呢?”
好几次这样的经验了,她咬过他的手臂、手掌,每一次都怪他肌肉结实得足够让人崩断牙齿。
她索性伸手用捶的,砰砰砰在他肩膀上连捶了好几下。“痛死你、痛死你!我要是牙齿掉下来,都是你害的!”
他只是低声地笑。并不是笑闹戏谑,而是她真正孩子气的那一面,若非在相当熟稔的人面前,是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