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虽然说她不太喜欢忙啦,可是这个样子,也未免太~~闲了吧!
“你哪位?找严姊有事吗?”女同事问。
“也没什么事啦,我叫隋馨心,”馨心把严小姐给她的识别证掏出来给她看。“今天早上我被严小姐带进来,可是她忘了派给我工作,我──”馨心耸耸肩,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不过女同事一听见馨心来历,立刻换上一副诧异的表情瞪著她。“你就是执行长跳进泳池救起来的人?”
馨心一脸茫然地回答:“对啊。”她怎么会知道?
“天呐天呐!想不到话题人物就近在我眼前──”女同事蓦地站起身来到馨心面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她。
“你刚才说的话题人物──我不懂。”馨心说道。
“唉,你以为上头透早叫严姊去开会干么?还不是因为执行长跳下水救你的事被记者知道了,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传的,现在推广部那里来了好多通电话,都是打电话来问这件事,跟要执行长的照片。你噢!这阵子小心一点,千万不要透露你的真实身分,不然保证你会被记者围剿到烦死。”
女同事的提醒教馨心脸一阵白。她也是记者,怎么不了解记者们在挖炒新闻的狠劲。馨心突然想到搁在她口袋里的纸条,倏地一惊,魏梧该不会想说是她传出去的吧!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打电话跟魏梧讲这件事,至少她要跟他表明,她绝对不是他养在饭店里的“爪扒子”!
中午吃饭时间,馨心跑回宿舍拿她的手机。一开机铃声乍响,一见浮在萤幕上的号码,馨心冷抽口气。
是主编!
“喂,我是馨心。”馨心胆战心惊地接听电话。
“你在搞什么鬼啊!”主编在电话里哇啦哇啦地吼著。“手机没开人也没联络,我要你去采访,你是跑到哪模鱼啦!”
“我,我是在做采访的前置作业啊!”
“前置作业?什么前置作业需要躲起来做?你该不会是找不到魏琩做专访,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吧?”
听听他说这什么鬼话!馨心顿时火大。为了这个八页专访,她什么洗厕所、端盘子之类的事全做遍了,没跟主编提出抗议就已算很不错,他竟然还怀疑她偷懒!
馨心吸了一大口气,对著手机闷闷地回嘴。“我不想吵架,反正时间到,主编看我成品就是。”
这么笃定?!停了一下,主编换了另一种安抚的口气说话。“唉,隋馨心,你别生气,我只是在担心你,一个早上打电话过去,手机都没开机,口气当然不好……”
“主编找我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馨心心想。
“我是要问你你现在人在哪,今天一早我收到个密报,说是湖山恋饭店有人溺水,湖山恋的执行长亲自下水救人,就是不知道你人在哪,要是人在湖山恋,你顺道把这新闻调查个清楚,拍个几张照片回来……”
一听,馨心赶忙撇清。“我人不在‘湖山恋’!”
“那你人到底在哪里?”
“在──阳明山。”她随便掰出个地方搪塞。“魏琩家,我调查出魏琩住哪了,正在跟他家管家套交情,请他帮我递名片给魏琩。”
“现在还没搞定,你到底行不行啊?”主编发了一阵牢骚又把话题转开。“你人不在也没办法,算了,我另外派人过去好了,记得,下个月三号,期限剩没几天──”
主编在手机那端咧咧怪笑,馨心听了一阵心烦,随口说了声掰就将通话切断,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
这下真糟糕了,主编要另外派人来;万一来的人认识她,那她跟魏梧之间的约定不就穿帮了!
馨心抬手用力搓著脸颊,直到两颊发痛才苦恼地抱头叹气。
不管,先打电话跟魏梧讲清楚要紧!
馨心翻出魏梧的名片,一个号码一个号码慢慢地拨,心紧张得扑通乱跳。
电话才响一声就被接起。
“我魏梧。”
魏梧醇厚的声音在馨心耳畔响起,听得她一阵脸红心跳。
馨心吞了口口水后才说话。“我隋馨心啦!”
“我知道是你。”
“你未卜先知啊?”
“知道这个号码的没几个人,知道的人的电话也都被我输入在手机里了。”魏梧轻声解释。“你找我有事?”
“嗯……是有事。”
馨心在心里忖著该怎么跟他解释。“就是,我听管理部的人说──你救我那件事被外面的人知道了。”
“嗯。”
“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泄密的吧?”
闻言,魏梧在电话里呵呵笑了两声。“除非你有办法落水时还边拿相机出来拍照。放心,我知道不是你。”
听他这么一说,馨心才松了口气,不过一想到主编刚才说的话,她蓦地又沮丧起来。“然后还有一件事──刚才我杂志社主编打电话过来,他说,他会派记者过来调查──所以,我大概不能再待在湖山恋了,万一被认出来,你会很麻烦。”
听完馨心的话,魏梧陷入一阵沉默。一分钟后,他才开口说:“你说得没错,这的确会变得很麻烦。”
他的回答教馨心心情一阵低落。“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回台北吗?”一说起“回台北”这三字,馨心觉得自己快哭出来,连忙将手机拿得远远。
“馨心……”
听见魏梧声音从手机里传出,馨心才又将手机拿近耳边。“嗯?”
“如今之计,只能依你说的,你先回去台北,我会帮你叫辆计程车,你把行李收一牧就到饭店门口去。回台北之后,我会请总裁秘书跟你联络采访的事,记得你的手机要保持开机。”
魏梧的安排很俐落妥当,但是,他们俩的事呢?一句话梗在馨心喉咙里吐不出来。
这时候,馨心听见魏梧那边传来一阵敲门声,他跟馨心说了声“等一下”,三秒钟后他再度说话。“我外头还有一点事情得忙,不能跟你多聊,等事情过去,我再打电话给你,嗯?”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好吧,再见。”馨心低喃,直到确认通话已被切断,她才颓然地将手机合上。
不知道为什么,馨心有种不祥的预兆,仿佛他们俩这一别,就永远见不著面了。
手拎著行李,身上穿著当初进门时穿的牛仔裤跟T恤,但和当初刚进门的心情完全不一样。馨心转过身再三张望,直到计程车司机催促,她才不舍地坐进车里,将门关起。
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来“湖山恋”了。
雅致的日式庭园随著车速渐行渐远,当拐过弯,“湖山恋”完全消失不见,馨心眼眶里的泪花倏地落下,她赶忙用衣袖抹去泪渍,唯恐被前头司机发现。
说不清是怎样的情绪,虽然脖子上挂的狗牌仍是实习记者,但在主编“物尽其用”的观念之下,馨心早已独自担负起采访工作无数次,可从来没像这回一样,离开采访地,就像心被刨掉了一大块,整个人感觉空空荡荡,感觉好不踏实。
馨心脑中突然浮现几张面孔──陈主任、王主任、小罗,以及受过她两次纠缠的柜台服务员,她离开得太匆促,来不及跟她们说声“谢谢”与“再见”。虽然才跟她们相处不到几天,但她们都对她很好,馨心发现,虽然“湖山恋”里的员工做事严谨,但对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粗心家伙,她们却二话不说地完全接受──相处起来,竟比台北杂志社里的同事感觉还要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