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知道了有暴露狂以后,我才恍然大悟你为什么会攻击我,气也就消了一大半,可是那时你也重新申请补发了身分证,便不急着还你了。”
斑韪昭轻轻的又把温明娟圈入自己怀中。
“对不起,我也不好,不该跟你这么计较的。”他幽幽的说道:“虽然你已经申请补发,但总要物归原主的,现在我就把它还给你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温明娟已然习惯了高韪昭的拥抱。让他抱在怀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即使身处十来度的低温,冷风刺得人直哆嗦,但她的心却热呼呼的,就像一个暖冬。
或许是为了躲避屠龙追击以及她肺炎发高烧的时候。顺理成章的培养出那份微妙的感情吧?
“高韪昭。”又享受了好一会儿被高韪昭搂在怀中的感觉。温明娟赫然想起了报纸上那斗大的“少主”二字。
“什么是少主?”她满月复狐疑的问道。
“少主?”高韪昭也听得一愣一愣的。“你在说什么?”
“昨天的报纸报导了你们火拼的事,说你的兄弟为了营救少主,不惜牺牲。我本来还不确定说的是你,现在确定了,却不知什么是‘少主’。”温明娟回答他。
“你……是……少帮主吗?”她又怯怯的问。
“少帮主?”听她这么一问,高韪昭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点,武侠小说看太多了。”
“没人这么喊我,大家都叫我韪哥,你不也都知道的?报纸胡扯的词,你也别管它就是了。”高韪昭点点头解释:“石帮主是我正式磕过头认的义父,近年来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几度要我接下帮主的位子倒是事实。”
才说了一会儿话,一个长得还算有些书卷气的男孩走了过来,他恭敬的向高韪昭行了个大礼。
“韪哥!您得快出发,错过了这班飞机,下一班飞机还得等好久,怕耽误了和帮主约定的时间。”他说。
“知道了。”高韪昭冷冷的回应他。
这个大男生叫孙孟威,也念台大机械。因为两人有着学长学弟的这层关系,在整个帮中除了帮主之外就他和高韪昭最亲,也最有话讲。虽这么说,但他们也难得天南地北的畅谈,毕竟高韪昭是个内敛冷漠的人。
斥退了孙孟威,高韪昭有点为难的向温明娟告辞,与帮主有约,他非走不可。
他顺手拿出了他早写好的字条来交给温明娟。
“这是我的电话。”他说。
“你考虑考虑看看,我觉得……韪嫂这个称呼挺好的,不知你觉得怎样?”高韪昭支吾着。“不必急着回答我,等想清楚了,再……打电话告诉我。”
这是重点。
说什么专程送小蓝莓回来、归还身分证都是其次的吧?
这才是高韪昭分明有要务在身还特地跑这一趟的最主要原因吧?
温明娟心里暗自这么想。
即使高韪昭的车子已去得远了,温明娟那激荡的心潮却久久无法平复。
这场在校门口前的相会,温明娟兴之所至,完全真情流露,她想也没想过这样也能招惹出那么多不必要的是非来。
所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是不是就这个道理?
这一幕,门房守卫看在眼底,自然大大为其宣传广播一番。这年头,有八卦的事不好好宣扬一下的话,那个人大概会被列为哑巴之林。当然,不消一、两天,几乎全校都知晓了这回事。
这事件首当其冲者,大概要算是林伊檀了。众人议论纷纷,都说高韪昭横刀夺爱,也许用了什么手段把温明娟骗得团团转,像温明娟那种善良没心机的人,最容易受骗上当。
自然的,有许多同事上前来劝解她,最主要的,无非希望她能远离黑道。一个老师跟黑道老大,怎么扯,也不该扯在一起。有人甚至于以清流者自居,决定替温明娟严格把关,不让高韪昭再接近她一步。诸如此说等等,实在让温明娟头痛不已。
她从来都没真正感受过这社会所圈定的价值观威力竟有这么的大?
一种职业代表的正是一种身份,职业是身份高低的表徽,它是区隔人与人之间等级异同的利器?
不,她不这样认为。
这是一件荒唐至极的事。
只可惜,没有人认同她啊!在社会人情的洪流里,她早已被定位。若想翻案,谈何容易?
一波波强大的人言攻击不断向她进击,甚至于校长、学务主任都出面“关切”她了,她又还能说些什么?
包可悲的是:她都还没认真想过自己是否也喜欢高韪昭,舆论压力却已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舆论。
真会扼死一个人的灵魂啊!
靶情不就是两人之间的你情我愿,为什么会牵扯出这许多可怕的舆论和阻力?
她不了解。
或许这还不足以言之为可怕,更可怕的事还在后头。
在风风雨雨中度过两、三天,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温明娟倏地奔回家,机车才拐过弯,远远的便瞧见爸妈站在对讲机前各怀一脸愁容。
什么风把他们两老从高雄老家给吹了过来?
温明娟心中忖度着。
“爸,妈,怎么来了?”停妥机车。她走到爸妈面前叫唤他们。
“你这个女孩子……”妈妈想说什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爸爸却立刻出言制止她。
“有什么话上楼再说。”爸爸说。
开了门,上了楼梯,沿路温明娟的一颗心可纠得紧。爸妈一向放心她,来这学校几年,两老才一共来了两回,此番无预警无告知的情况下忽然前来,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方才妈妈似乎想骂她什么,
不好在大庭广众前说,想来更是令她不由得担忧起来。
懊不会也为了高韪昭的事前来吧?
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的呢?
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温明娟只觉得头好痛。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跟那流氓不清不楚的搞在一起。”才一进屋,温妈妈再也等不及,立即叨了起来,她的口气很不好,字字句句都是指责,“我们温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们家即使算不上什么书香世家,但好歹你爸爸和我一辈子奉公守法,正正当当的做人,又还都是为人师表的,你居然跑去和流氓厮混?成何体统?!”温妈妈越说越愤怒。
温爸爸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等同凝重。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啊?什么叫不清不楚的搞在一起?什么叫厮混?还亏你是个老师。”
也许连日来温明娟为了这话题已被搅得情绪不佳,这会儿妈妈又是为此大剌剌的来向她兴师问罪,她烦透了,不假思索的便予以反驳。
“我和他根本没什么,你别乱讲。”温明娟的火气也不小。
“你瞧瞧!才说你两句你应了我一大缸子的话。变天了!丙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就是那个流氓带坏你的,现在敢这么顶撞父母。”温妈妈火了,本来她就一肚子火,没料到一向乖巧的女儿劈头第一句话就没给她好脸色看,于是她的怒气火上添油,烧得更旺。
“那姓高的流氓不要打什么如意算盘,我和你爸爸不可能答应你跟他在一起的。我们温家一向光明正大抬头挺胸做人,决不允许女儿去当什么压寨夫人。”温妈妈警告她。
“门儿都没有。”她又重申一次。
温明娟的头痛居然夹杂着头晕此刻不断袭击她。
突然,她的头脑呈现一片空白。
连着三天的心力交瘁,她输了,彻底的输了。她宁愿被高韪昭误打一巴掌而晕厥,却不愿选择被所有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强施压力而头昏。她的病还没好呢,又连着几天的“奋战”,她终于不支、眼前泛黑地赫然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