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对方上下打量她,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打扮不符合公关身分,于是她急忙摘下黑框眼镜收进皮包里,“我和颜先生约好十点见面,麻烦你带我到他的包厢去好吗?”
由于读书和工作的时间过长,她并未配戴隐形眼镜,所以突然间拿下从未离身的眼镜,八百度的近视外加散光让她跟前一片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用睁眼瞎子来形容她目前的情况大概十分贴切。
“有什么事情吗?”看两人在门口僵持半天,酒家经理便走了过来。
“经理,这位小姐要进去找一位客人。”招待员恭敬地回话。
“小姐,你要找什么人?”和招待员相同,经理也忍不住打量起她。
为了维护客人的权利,他们绝不能让外人到里头闹事,因为有些太太气恨老公流连酒家,上门找麻烦是常有的事。
“我说过了,我是颜先生公司的公关主任,今天特地来帮忙招待客人的。”她捺着性子再说一次。
“招待客人。”经理沉吟半晌,“你是指阎总裁他们吗?”
颜总裁?向荣集团一直由颜逸凯的哥哥颜立凯当家,什么时候轮到颜逸凯做总裁?
是了!
所谓打肿脸充胖子,这个狂为了在女人面前装老大,定然会自吹自擂,把自己说成高高在上的人物。
歪着头想半天,丁雨倩有了答案,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我和颜先生约好十点见面,再不进去可就要迟到,而且如果我不能进去待客户,老板铁定会怪我失职,到时候害我被炒鱿鱼,你们要负责吗?”
说着说着,她鼓起腮帮子,开始数落起对方来。
“这样……”她说得合情合理、态度温和有礼,完全不像来找麻烦的样子。
虽然她打扮端庄,不过目前大公司里的公关小姐多数靠的是交际手腕和沟通技巧,并非只是单纯搔首弄姿、出卖色相。
“那好吧!你跟我进来。”酒家经理总算同意她的请求。
“谢谢。”丁雨倩这才松一口气,“那就麻烦你带路。”
她不禁为自己的机警感到万分得意,要是她连酒家大门都进不了,又怎么对付那个狂?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经理身后,幸亏经理的脚步不快,否则跟前一片模糊的她,可能已经跌个狗吃屎。
“小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经理突然开口了,“你这么漂亮,留在大公司里担任公关主任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如果你愿意来我这里,我保证你一个月可以赚进好几十万哪?”
“有这么好赚?”她假装惊叹,虚应着酒家经理,“可是我不习惯让男人吃豆腐、占便宜耶。”
“这种事情习惯就好,况且是看在钱的份上。”经理热心地递上一张名片,“有兴趣就打电话给我,我保证一定把你捧成本店最红的小姐。”
对于这点他非常有自信,放眼望去,他店里还没有一个长得如此美艳动人又气质绝佳的小姐,有了资质这么棒的摇钱树,还怕“金公主”这块招牌打不响吗?
丁雨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为了达到目的,她还是收下名片,跟着经理来到一间包厢的门口前。
“阎总裁和客人都在里面。”经理一面说一面敲了敲门,然后轻轻转动门把探进半具身躯,“阎总裁,贵公司的公关主任到了,我已经帮你带她过来。”
包厢里头闹烘烘的,扬升集团的业务副总和三位专员跟几位客人全都喝得面耳赤、丑态毕霹,正和身旁的坐台小姐尽情嘻闹。
坐在不远处的阎仲威只听见有人在喊他,其它的话根本听不见。
“你说什么?”阎仲威索性跨步走过来。
包厢内一片昏暗,再加上八百度的近视,丁雨倩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眯起双眼,只看见许多黑鸦鸦的人头,整个包厢内还充斥着男女的嘻笑声;她可以确定在场人数众多,不只有颜逸凯一个人在此狂欢,所以就认定八成是他嫌一个人出来玩无聊,顺便呼朋引伴一起来花天酒地。
好,很好!
待会儿她就让颜逸凯这个狂在朋友面前出糗,绝对比让他在女人面前出糗有用。
丁雨倩不停地在内心冷笑,一只手已伸进皮包里握紧早已准备好的武器。
一道高大的身形正逐渐朝她靠近,虽然她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不过从对方的身高来判,她认定是颜逸凯没错,因为在台北市还找不出几个男人有这样的身高。
“阎总裁,这位小姐是你们公司的……”
一听见“颜总裁”三个字,丁雨倩立刻从经理身后跳出来,不待经理把话说完,立刻从皮包中拿出泡沫发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阎仲威脸上喷去。
只有采取突击的方式,颜逸凯才不会有防备之心:她这么想着。
“喂,你在做什么?”受到袭击的阎仲威陡然发出一声怒吼,急忙伸手抹去脸上的泡沫。
只可惜丁雨倩的动作更快,当他忙着抹去脸上的泡沫时,她已经拿起桌上的冰桶,跟着拉开他的裤头将所有的冰块倒进他的裤裆里。
“你……”重点部位遭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阎仲威险些跳了起来。
酒家经理看到这一幕,一时间竟愣在一旁忘记阻止。
至于在座的员工、客人和陪酒小姐,在阎仲威发出第一声怒吼时就已经全部安静下来,再看到冰块落到他裤裆里的划面,每个人不由得口瞪口呆,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姓颜的,你给我听好。”丁雨倩愤恨道:“我最讨厌你这种花心大萝卜,如果你再不跟我解除婚约,我就整你整到你死为止,听见没有?”
话一说完,她立时甩过头,转身大步离去。
这下可整到他了!
压抑这么久,她总算出一口气,现在就等“颜逸凯”一怒之下跑来找她解除婚约。
踩着高度不算高的高跟鞋,她得意地离去。
这一切看起来好像是阎总裁的私人恩怨,他该不该阻止这个女人离去呢?酒家经理呆在一旁不知所措。
至于还坐在包厢里的人可就辛苦了。
他们忍得好辛苦。
看见“冷面阎罗”被女人恶整得如此凄惨,每个人都想哈哈大笑。
可是当着老板的面,谁敢笑出声?就连客户也不好意思笑,遑论坐台的酒家小姐。
所以大家只有忍?
于是乎,每个人全身抖动、嘴角抽搐,一张脸变成猪肝色,严重的甚至转为紫酱色。
不过就是没人有种笑出声。
懊死的女人!他阎仲威什么时候变成花心大萝卜?什么时候和女人有婚约?简直是莫名其妙!
包可恨的是,那女人居然拿着发胶和冰块对付他,让他当众出这么大的糗,而他吃下闷亏连这个女人长得是圆是扁都没瞧见。
当他抹去脸上的泡沫时,丁雨倩早就已经甩门离去。
到底是哪里来的疯女人啊?总有一天他要好好地跟她清算这笔帐!
“你们大家继续,我去一下洗手间。”阎仲威处变不惊,只是铁青着脸,咬牙忍受寒冰刺“鸟”的酷刑,力持镇定地走出包厢。
现在他什么都无法思考,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快处理掉裤裆中的冰块。
当他一离开包厢,所有人登时松一口气,压抑许久的笑声马上进出口。
炳哈哈——
嘻嘻嘻——
每个人几乎都笑到流下眼泪,甚至滚到椅子下,只有酒家经理苦着一张脸笑不出来。
完蛋了!
他—时不察居然误把女人带进包厢闯下这等大祸,这会儿严重得罪大客户,以后他还能做扬升集团的生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