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
“起来!”
一阵粗鲁的摇晃惊醒她,也再次唤起胃部的剧痛。
“什、什么事?”水湄睁开眼就看见关廷毅冷笑地瞪着她。
“起来!”他再次粗暴地摇晃她的肩膊。
这个女人想装睡?
当他进门时看见她倒卧在床,不禁暗暗冷笑。
如果她以为上床装睡就能打消他要她的念头,那她很快就会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不要摇了……”再这么摇下去,她真的会痛死。
“我叫你起来!”看她依旧缩在被子里不动,他索性抓住她的臂膀,让她坐起来面对自己。
“你没看到我在睡觉吗?”瞪大熊猫眼,她为他的粗鲁感到气愤和无奈。
“睡觉?”他冷笑,“七早八早睡什么党?你开早餐店吗?”
现在不过才晚上八点多,只有女圭女圭和老人才这么早上床。
“我人不舒服,想早点休息……”她忍着痛解释,否则这个男人绝不会就此罢休。除了他不在或是她不方便的日子,他几乎没有一天放过她。
不舒服?
想用这个差劲的借口摆月兑他?
“等我要完你再休息还不迟!”他冷笑地扯开她的衣服。
“不要好吗?”她虚弱地抵住他的手,“我真的不舒服……”
前几天她还勉强忍着痛应付他的需索,今天真的没办法,她甚至无法挺直自己的身体,又怎么跟他做那档事?
就是妓女也有生病的权利,他该不会不允许吧?
不舒服!她已经第二次提到这三个字,难道她是说真的?
他冷眼相觑,判断她此话的真伪。
脸色惨白、眼眶发黑、呼吸急促、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她看起来真的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他皱起眉头。
“胃、胃痛……”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他知道胃痛是她的老毛病,以前他就经常陪她上医院。
“我……”她以为靠着胃乳就能撑过,没想到会痛得这么厉害,看来她真的得去看医生才行。
只是她好痛,痛到无法解释。
“能不能让我躺下?坐着好难受……”水湄按着胃,几乎快说不出话。
必廷毅终于放开她。
她立时倒在枕头上,侧过身像虾米般蜷成一团。
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让她觉得好过一些。
听着她低低的粗喘,他感到莫名的心急。
他何必心急?反正胃病又死不了,他干嘛替这个女人担心?
想到这里,他立刻站起来,跨步往外走去。
被关廷毅这么一摇,她的胃似乎比刚才更痛了!
水湄痛得受不了,只得半撑起自己,伸手模索放在床头的胃乳,却一个不小心将整瓶胃乳扫到地上。
天哪!
她勉强挣扎到床沿,却怎么也构不着躺在地上的胃乳,偏偏她连起身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平时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现在竟成了超高难度的考验。
怎么办?难道她得滚下床才能捡起这瓶救命仙丹?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伸过来捡起了胃乳递到她面前。
是关廷毅。
无暇思考他的动机,她抓过胃乳猛灌了好几口才放下。
“你痛多久了?”看她痛苦挣扎的模样,他忍不住走回来帮她一把。
“几天了吧!”她倒在床上喘息。
“难道你又没按时吃饭?”家里有佣人准备三餐,他根本没想过她的吃饭问题。
“我吃不下……”说这句话没有任何目的,只是痛得实话实说。
吃不下?
是因为他的缘故?
闷哼一声,他伸手抱起她。
“你做什么?”她眼中带着戒惧。
这个男人该不会是想到什么新鲜花样来折磨她吧?
“我带你去看医生。”他抱着她退自向外走。
他是哪根筋不对,居然会大发慈悲带她去看医生?是怕她死得太快,游戏太早结束吗?
无力地偎在他的怀中,她不由得满心疑惑。
不过她没有问,此刻她已经痛得无法说话。
☆☆☆
借着药力帮助水湄躺在病床上,全身放松地沉沉睡去。
谤据急诊室医生的诊断,她胃溃疡的毛病再度复发,近日严重发炎,再拖下去只怕会胃出血。
看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病颜,关廷毅心头闪现淡淡的愧疚和不舍。
他何必?
是这个女人背叛在先,他根本毋须自责。
很快的,他就甩掉这份莫名的感触。
那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照顾她吗?
那似乎不是他该做的事。
他应该留下她,自己拍拍回去睡大觉,反正他已经仁至义尽送她来医院,最多明天找司机接她回去就是。
偏偏看着她尖瘦的小脸,插着点滴的纤臂,他怎么也走不出病房。
这个女人当真该死的楚楚可怜……
他的心头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愤怒,也不知是气她,还是气自己。
难道他还在乎她?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依然在乎这个女人。
“妈妈,不要……
就在他内心冲突不断时,水湄口唇蠕动,正喃喃呓语着。
她好像说了些什么……
他微微一愣,情不自禁地俯。
“妈妈……不要丢下湄儿……湄儿好怕……”她秀眉微蹙地轻声低吃,随后便无声无息。
妈妈?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居然喊着妈妈?
他讶然了。
她在四岁时就被母亲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照理说对母亲的印象应该淡薄模糊而无从记忆;而且当她提及这段往事时,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激动或悲伤,神色依旧平淡,不带任何情绪,仿佛这段遥远的过往不曾在她心头留下太多的痕迹。
想不到这份被遗弃的恐惧一直深埋在她心底,并未随着时间过去而消逝,显然身体的不适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潜藏的梦魔。
第一次,关廷毅发现她的脆弱。
印象中她一直是坚强的,相处多年他甚至不曾见她掉过一滴眼泪。
难道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她才会为钱背叛他?
毕竟他从未承诺过她什么,而她却对遗弃充满了戒惧。
这算什么?他在找借口原谅她吗?
他忍不住苦笑。
苦笑之中他却明白了自己的心事。
他依然放不下这个曾经背叛他的女人。
她这意外流露的脆弱,已彻底引发他情感的溃堤。
第六章
飞机平稳地飞行,一路航向太平洋的热带小岛。
坐在头等舱里,水湄一面啜饮着甜酒,一面翻阅着杂志,而关延毅就坐在她身旁的座位闭目养神。
随意翻了几页的杂志后,水湄心烦地放下书本,跟着转头凝视身旁的男人。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和几个朋友相约一起度假,为什么要带着她同行?
难道说他喜欢她的陪伴?
侧头想了想,她不由得苦笑。
怎么可能?他恨都恨死她了,怎么会喜欢她的陪伴?
她很快就否认这个可笑的想法。
难道说他连出国度假也不放过报复她的机会,带着她只是为了方便随时玩弄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完全没有出门游玩的兴奋愉悦。
她了解,关廷毅是个爱恨分明、个性强烈的男人,他既然能全心全意地爱她,也就能全心全意地恨她,他既能将她捧上天去,当然也能将她推下地狱。
现在她就在炼狱里忍受着复仇烈焰焚烧的痛苦。
或许是感受到她凝滞不去的目光,关廷毅的眼皮在微微眨动后随即张开双眼。
她急忙掉转过头,假装看着腿上的杂志。
“你不休息一下?”他伸了伸懒腰,精神百倍地看着她。
“既然是出来度假又何必休息?”她始终低着头盯着杂志上的白纸黑字,“我不像你,度假之外还得忙着谈生意。”
和商场上往来的朋友一起度假,说穿了无非想借着出游的机会拉近彼此的关系,说不定在挥动高尔夫球杆的同时,还能谈成几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