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既然回来了,就该去看看。”赵夫人轻轻咳了几声。“嫁了,就是关家的人了,那儿才是你的家,别耍孩子脾气。”
嫁了就是关家的人——这话听的赵友岚更是心烦意乱。
“别怪妈说你呀,你真不该放着轼风自己跑回来。”赵夫人已为此事唠叨好几回了。“早知道就不跟你提我病了的事——咳!咳!”
女儿定时打越洋电话回家报平安,没想到这顺口提了提,女儿没过几天竟跑回来了。女儿远渡重洋只为挂念生病中的母亲,赵夫人一见着孝顺的女儿,病就已好了一大半,这女儿总算是没白疼了。
但——仔细想想,女儿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她也不是生什么了不起的大病,值得女儿这般千里奔波吗?
“妈,轼风又不是孩子,他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哪里需要我时时刻刻守着呢?”赵友岚亲亲热热搂着母亲。“你就不同了嘛,你是老人家,我当然比较担心你。”
“你这孩子……”赵夫人被女儿逗笑了。“之前你爸还在问我,你该不是和轼风闹别扭,拿我们做你的借口!”
赵友岚脸色微微一变。“没的事,你们别多心了。”她含糊带过。
不过短短半年,她和轼风之间已走了样……
赵友岚是不会承认的。好面子的她即便是对父母,也不愿透露半句。
她几乎是逃回家的——
这才赴美一个月,他们几乎天天吵架,算一算这一吵就是半年了。
不,不对——轼风最后根本就懒得理她,任她一人唱独角戏,她连想吵架都只能对着空气吵。
包过分的是,当她告诉他要回国的事,居然毫无反应。他那冷漠的态度好像她从此不再去美国也无所谓的样子。
赵友岚就这么一肚子火的返回娘家。
“嗯,没事就好。”赵夫人一下便相信了,女儿回家这几天不也有说有笑的,赵夫人没有怀疑的动机。“不过倒要提醒你,你和轼风仍在新婚期,还是早早回去的好,一个尽责的妻子是不该冷落丈夫的。”
母亲虽说的含蓄,但赵友岚已听明白了。可笑的是,究竟是谁冷落了谁?
结婚半年的她仍保有处女之身,无疑是奇耻大辱。
必轼风总是在紧要关头打住。说真的,她一度怀疑关轼风不能人道。
“为什么?”几经挫折,赵友岚再也忍无可忍了,她不问个明白她不甘心。“轼风,我们同睡一张床都几夜了,到现在仍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求求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呀!”
床第之私虽说她懵懂,但她也知道他们这样是不正常的。
“难道是你不行?”激动当头,也会有口不择言的时候。
起初,关轼风还会说些好听的话安抚她,但日子久了,他也渐渐失去耐心。“你就当我不行好了。”他冷冷扔下这话,含愠离去。
什么叫做“就当我不行?”他分明是敷衍!
横亘在她和轼风之间的,其实不光是闺房失合,还有许多别的——
母亲回房休息了,她坐在母亲刚才坐的摇椅上,陷入冥想。
没错,还有许多——他们很少交谈,这也是问题之一。
不是她不交谈,是轼风!他的沉默、他的独处都像是她无法介入的世界。
那时的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他总是静静地凝望着远方,而那双落在另一个世界的眼眸温柔的教人心颤……
每当他将视线移回到她身上的同时,那抹温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赵友岚痛苦的捣着脸、她几乎能感觉到关轼风对她全无感情,他一点也不爱她……
“小姐——”佣人趋近轻唤。
“什么事?”她深深吸口气,匆匆收拾起颓丧的心情。
“有人找你,她说她是关家的女仆。”佣人说。“我请她进来,但她坚持等在外头,所以……”
必家的女仆怎会知道她回来了,赵立岚下意识蹙眉。“我出去看看。”
这有着一张大众脸的女仆,赵友岚可说完全没印象——
阿银一见赵友岚即猛磕头。“少女乃女乃,你好。我是关家的阿银,也许少女乃女乃已经不记得我了。”
婚后不久便出了国,关家这么多女仆,也难怪赵友岚记不住。
“你怎么知道我人在娘家?”赵友岚有些心虚。万一让婆婆知道她悄悄回来,没上登门请安,婆婆多少会觉得不满吧!
“我刚才……刚才在街上看见少女乃女乃和亲家夫人的车子经过……”阿银显得几分畏怯,她也知道自己的突然造访很冒失。
这么不巧?罢了,看见就看见,她又能如何?“你找我有事吗?”赵友岚照例露出和善的微笑,在下人面前她必需保持着关少女乃女乃的风范。
阿银咽了咽口水,掩不住紧张似的。既然现在巴结小草已太迟了,她何不从少女乃女乃身上下手?少女乃女乃说什么也是正室,比起小草这姨女乃女乃可有地位多了。
她若能讨好少女乃女乃就不用怕小草了——眉心一皱、嘴角一垂,阿银开始扮起苦旦来了。
“阿银不过是个下人,这事原本阿银不该多嘴的,但——”阿银佯装哭泣。“少女乃女乃作人这么好,阿银……阿银不忍心,阿银替少女乃女乃抱屈呀!”
赵友岚一愣。她怎么说哭就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第九章
守在房里等待的小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彩嫂去见关夫人也好一阵子了,关夫人在得知此事后会作何反应?震怒?烦恼?还是高兴?
散落一旁的布条或许已用不上了,秘密将要曝光,她不需再这么辛苦裹着肚子了——突然小草眼皮直跳,仿佛有着不祥的预感。
急促的脚步声逐地接近。小草心想:应该是彩嫂回来了。“彩嫂!”
这一唤和门一开几乎在同时间进行——小草当场呆住了。
竟是赵友岚!远在异国的少女乃女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一脸的阴郁——
她一步步向小草逼近,小草不禁连连倒退。
“少……少女乃女乃……”小草慌慌张张的,赵友岚那脸色教人不寒而栗。
赵友岚终于停止逼近,她五官虽文风不动,但小草几乎能看见那眼、那鼻、那口全都喷着怒火!“你就是小草?”赵友岚直勾勾的眼神话像要吃人。
“是……是……”小草都口吃了。
小草吓坏了——是错觉吗?赵友岚这把怒火好像是冲着她来的!
“少女乃女乃,不知……不知道你找小草有什么事……”她声音比猫叫还小。
“什么事你自己清楚!”赵友岚咬牙切齿的。
“少……少女乃女乃,我……”小草拼命摇头,茫然不知的眼眸充满慌张。“小草……小草是不是哪儿得罪了少女乃女乃?”
“没错。”赵友岚目露凶光。“你肚子里那块肉得罪了我!”
小草腿一软跌坐在地。这一刻,她没有思想,脑子全是空白的。
赵友岚含恨的视线渐渐往下移动,她清楚看见小草微隆的月复部,但她实在不想去相信它!
她要求证,她要听小草亲口说。“真的是……是轼风的?”她指着小草月复部的手指微微颤抖。
小草空白的脑袋因她询问声又恢复了运转。她以哀愁的眼望着赵友岚,迟迟说不出话来。
“还不给我说!”
为什么少女乃女乃会回来?为什么少女乃女乃会知道?
为什么……小草暗地里插头,但此刻这些事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事情演变至此,已非她所能隐瞒的了——把心一横,小草点了头。
那就是真的了——赵友岚呼吸顿时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