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别乱动!”一只手拉住她砸向车门的胳膊,她乱动的身体让他控制不住方向盘,冲她吼一声,张德福的方向盘—转,车子偏离大道,驶向滨海桥下。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车子停在滨海的沙滩前五米处。
两人人都瘫在座椅上,好半天,张德福打开车门锁,颜颜推开车门,慢慢地走下去,坐在沙滩上。
好巧,再一次来到这片沙滩,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想到上次他离开后她绝望地想自杀,同是在这片沙滩上,却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就好像,只是过去的一场梦。就像她说过的,是噩梦便总会有醒的一天。
张德福也下了车,离她两米远面对着水的方向站在沙滩上,燃起一支烟。
连抽两支烟,张德福把第二支烟的烟蒂在沙滩上踩灭,突然从牙缝里逼出一个字:“滚!”
颜颜一怔,看向他,却没有动。
“你不是要走吗?现在不滚还等什么?你不怕我在这里就把你吃了?!”
见她仍是不动,张德福走过来粗暴地拉她站起,一瞬间看到颜颜泪如雨下,再看看自己抓在手中的手臂,昏暗的灯光下仍然可以看出一段肤色明显地暗了一些,是她刚才撞车门时留下的淤青。
她哭,却没有挣月兑他的钳制,是为了什么?为了疼痛,还是为了其他?
张德福愣在那里,看向她的脸,一双大眼睛里盈着亮晶晶的东西,除了泪水,还有倒映的星光、水光与灯光交映的光芒。
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他,让他像被烫到了似的,突然甩开她的手臂。
他怎么会才发现,她今天与以往是不同的,以前面对他,她的表情是诚惶诚恐的,生怕他有一点不开心。而现在,却是百般地隐忍,像是对着一个被绝症逼狂的病人付出同情的耐心!
“你同情我!你居然同情我!哈哈哈,多可笑,你居然同情我!”
不爱了,连她也不爱他了,更可笑地化为同情来污辱他!这个城市,终于彻彻底底地把他抛弃掉了!
仰天大笑了一阵,张德福突然又抓住她的胳膊,表情近乎疯狂地对着她吼:“你凭什么同情我?凭什么?丢了这份工作我还有上百万的存款、两栋别墅、三套房子!我还有老婆有孩子!你呢,你有什么?你只不过是个小秘书,没钱没车,连个男人都留不住!你凭什么同情我?你有什么资格?!”
猛地一推把她推倒在沙滩上,而他后退两步,也一下子坐到沙滩上,头深深地埋到腿间。终于,在疯狂过后,张德福彻底地沉寂下来。
沙滩卜恢复安宁,只有风咆哮的声音,好像在一遍遍地重复着刚才的风暴。
就这样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眼看着天空的星星一颗颗隐去,水边的凉风不留情地吹在她的手臂上、身上,将皮肤吹得发青,再发紫,直到——麻木。
用手臂环着身体面对水坐着,就在她都快要忘了时间的时候,身边有了动静,张德福已站到身前来。
“起来,我送你回去。”
冲他柔柔一笑,颜颜想要站起来,早已麻木的腿却不肯合作,差点让她再摔回地上去,幸好,一只手臂极时撑住了她的身体,顺势拉她站起来。
“谢谢。”话音未落,张德福已经放开她,走向车子的方向,她一个趔趄撑住又差点摔倒的身子,脚下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真是坐了太长时间了。
上了车,张德福立刻发动车子,一言不发地开往她家的方向。东方的天空,很淡很淡的上弦月,如同被人遗忘般,冷冷清清地挂在那里。
车子飞快地驶在空旷少人的大马路上,时间太早,这座北方最活跃的城市还没有从沉睡中醒过来。
很快开到她住所的楼下,颜颜下了车,透过车窗的缝隙跟他告别:“再见,保重。”
张德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没看她,“忘了我,再去找个男人,但愿下一次,你可以走运一点。”
将这句话留给这个最有资格恨他、却自始至终没有抱怨过一句的女人,车子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这一次,可是真真正正地再见了,以后直到老死,都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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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去哪里?”
林家客厅的门口,林子佑正打算出门去,身后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他停下步子,转身看向走近的身影。
“咦?爸,今天晚上没应酬吗?身子没有什么不舒服吧?”今天可是周五,小周末的夜晚,爱热闹的父亲竟会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而没有跟老战友们出门娱乐,可不像他的作风。
“还不都是因为你!”林伯森埋怨地瞪他一眼,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林子佑跟着坐到对面,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关我的事?怎么会?!”
林伯森也不跟他哕嗦,直接问:“我儿媳妇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带回来给我看?”
这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林子佑头疼地回想这一周来他老爸问候未来儿媳的次数,频率还有加大的趋势。
“最近不行,过阵子吧。”
“过阵子?又是过阵子!过阵子是什么时候?能不能给我个具体的时间?”
“三个月。”还是至少。
“三个月?我哪里等得了三个月!”林伯森差点跳起来,眼睛瞪得铜铃大,“你不是都已经追到她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久?”
“你跟胡伯伯和夏叔叔约定的期限不是两年吗?还早得很呢。”林子佑看着林伯森过于激动的表情,敏感地嗅出一丝可能,“让我猜一猜,爸,你不会已经提前告知胡伯伯和夏叔叔了吧?”
早该想到他老爸绝对等不及,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向人家追讨赌债,结果迟迟见不到未来的儿媳,拿不出胜利的证据来,于是整天被胡伯伯和夏叔叔催促,这就能解释周末为什么出不了门。
猜得真对,林伯森的表情证明了一切。
“反正是事实,早说晚说有什么不一样?”
“差太多了!”林子佑捞起面前的车钥匙站起来,招摇头,“对不起老爸,现在我也没办法。”
“儿子!你到底有没有真的追到她呀?说实话!”
林伯森随着儿子站起来,面孔因为忧心忡忡而严肃起来,原本因为儿子的笃定产生的信心随着他总是推托的态度而严重地流失。
看着老爸的表情,如果他不透露些许实情让他安心,只怕老爸真的会失眠吧?于是林子佑故作深思地问:“老爸,如果我告诉你,早在你与胡伯伯和夏叔叔打赌的七年前,我就认定她是你未来的儿媳了,你们的赌约,会不会有欺诈的嫌疑?”
“七……七年前?”林伯森张大嘴巴,那不正是他出国的那一年?
“您以为七年前我怎么会同意出国?您不会真以为以我当年的混账,一夕突然悔过是您与妈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结果吧?”一句话解开当年的疑团,林子佑转身开门,出门去。
“啊?”突然间接受这个信息有点难以理解,林伯森半晌才反应过来,门口处早巳没人了,“真要三个月不可吗?三个月你就能保证把她带回来吗?”
他林家的大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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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末的夜晚,大街比平日更热闹了几分,满街灯光璀璨,正是消费场所来客的黄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