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该出现在这儿!
他类似赞美的话,让薏卿不禁有点飘飘然,可是她却发现,在转瞬间,那对黑眸已植人某种冷冽。
同时,巨人的嘴里也说出骇人的字句:“是长得不错!所以啊,不管她是谁派来的,既然送上门了,不好好享用的话就太可惜了。”
享用?薏卿心头一凛,脸色瞬间刷白。
方泽优微微挑眉,凝聚诡异笑意的眼睛,直盯着她。
程金之后又说了一句话来:“我看还是直接带到后山埋了省事,就不用怕她泄漏秘密了。”
薏卿闻言,两腿差点瘫软。“喔、啊、呃……”
她一只手掌摊举,另只手一会儿比着自己的嘴巴,一会儿比着门口,接着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她卯足劲儿在比划,强调自己的“无害”,希望他们放她走。
方泽优睨了眼,掉头问:“程金,你不是懂手语?”
“懂一点。”
“那她在比些什么?”
“她……”程金抓抓头,顿了顿,纔说:“她好像在说这个房间很漂亮,她很喜欢跟你在一起。”
表扯!薏卿张大着嘴,拚命摇头。她根本不懂手语啊!
“喜欢就好。”方泽优的声音隐约含带笑意,然后抛给程金最后的命令:“你退下,记得把门带上,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程金咧嘴笑得怪里怪气:“安啦!方少办事,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打扰的?”
办“事”?这一刻,她紧绷的神经,终于达到忍耐的上限。
她不顾一切的往门口冲去,同时进出尖叫——
“救命啊!”
欲扑抓的程金纔探出手,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愣了住。她拍他的额头干什么?模了把,他对着手里的符纸愣住了。
她……她当是在收妖吗?
趁着程金短暂的停顿,薏卿再度往门口奔去——只差一步了!
在跨出的那一刻,她忽然感觉一阵头重脚轻,然后眼前一暗,失去了知觉。
程金瞪着吓昏的女人,直皱眉,然后转头抛给方泽优一记无奈的表情,“不关我的事喔!”
此时,一串钤铛声由远而近传来,还夹带着声声呼唤:“卿卿,你在哪里啊?卿……”
“应该就是今晚请来作法的那个道士。”程金解释。
两人恍然的视线同时落在地面上的女人,还有那张符纸上。
薏卿平躺在长沙发椅上,身着道袍的阿俊手摇铃铛绕着她,嘴里念念有辞:“香火通法界、拜请收魂祖师降云来、四大金刚降云来、不收别人魂、不收别人魅……”
这是什么声音?
薏卿听见自己名字的一刻,两眼倏地睁开,乍见表哥张开的嘴,正对着她的脸,作势欲喷——
“不要——”噗!她张开的嘴接个正着。
薏卿全身一僵,瞪大两眼,嘴角开始抽搐。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吐掉嘴里的水,然后坐起身子,一下下抹着被喷湿的脸庞……
旁边有人在窃笑,她却奸想哭。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她的情绪瞬间决堤,开始放声大哭:“哇……啊……”
“好好……哭一哭就好。”表哥拍拍她的肩,慎重其事的说:“等回去之后,我再帮你处理,没事的。”
“还要处理?”他又想拿什么来喷她?薏卿的声音在颤抖。
“当然。方少爷说你突然昏倒了,我想你一定是冲到什么山神地煞,刚纔我只是先帮你收惊,等回到坛里,再呼请神尊作主,帮你化解。”
“什么山神地煞?我是被——”
“咳……”突地,一道咳嗽声传来。
薏卿掉头一望,心头一窒,那个“巨人”正瞪着她!
薏卿连忙调开视线,却瞄到一辆轮椅,而上头的那个方少,也正望着她。
依然挂着迷人微笑的俊容,嵌着炯亮的双眸,专注的眼神足可叫人心跳狂乱。
薏卿倒抽一口气,调开视线,急着离开沙发,“表哥,那我们就……快走吧!”
哪怕表哥要换水龙头来喷,她也情愿回去“被处理”。
“等一下。”一道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
薏卿认得这道充满磁性的声音,是轮椅上的那位方少。
他还想怎么样?她没掉头,只听见他对表哥说:“师父,我有些话想跟令表妹谈一谈,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她想拒绝,却听见表哥的话——
“当然没问题,反正我还不能走。”
“表哥,我不要——”她急得快跳脚。
“卿卿,你听话一点。我还要作法事,你现在这样子也不方便跟着,不如就先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表哥——”薏卿呼唤的手停在半空中,望着表哥消失的背影,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直到瞥见那个“巨人”跟着退出,并将房门带上的那一刻,某种警讯剌醒了她的神志。
“你叫王薏卿,对吧?”背后传来一句。
不,她不是,王薏卿不在,她在忙着找回魂魄。
“我是方泽优,这里的主人。”
你好啊!初次会面,如有冒犯,请多多包涵……薏卿心想着,不知道这时候礼貌管不管用?
“你过来。”
饼去?不!她不要……薏卿急忙转身,试图打开房门。
“程金在外面。”背后传来让她绝望的话。
那还是甭开门了。薏卿转身倚着门板,视线与他对峙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虚软无力的问。
方泽优侧头睨着她,嘴角微扬,“既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你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一时被问倒的薏卿愣了愣,纔挤出话来:“那你为什么留我下来?”
“因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他直截了当地说。
薏卿的嘴巴再度扩张,她脊背紧贴墙壁,冰冷触觉贯穿了全身。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啊!都是被那个女鬼吓的,我纔会躲到你房间——”薏卿委屈的嘀咕道:“要怪的话就怪那个什么由子的,是她装鬼吓人的啊!”
“你记忆力不错,连名字都记住了。”
“我……”他的“夸奖”让她不敢领受。记住别人的秘密,根本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从他微瞇的眸,她捕捉到某种隐蛰的厉光,心头一阵凉飕飕。
他继续说道:“而且还能装聋作哑,代表你很有演戏的天分。”
不,谢了,请别再继续“肯定”她了……强忍恐惧,薏卿低声抗辩道:“我只是被吓坏了,纔会装成聋子。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我会当自己刚纔真的聋了,我什么都没听见,这样子总行了吧?”
“问题是你已经听见了。”明明是泛着迷人浅笑的俊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所以我不处理不行。”
又是处理?难不成她真的是劫数难逃?总是等着“被处理”?表哥的处理顶多就是像误食摇头丸一样,来个起乩;而眼前这男人,要“处理”的,恐怕就是她的小命了!
“你想杀人灭口?”薏卿颤声问道。
方泽优一听,马上皱起眉,煞是认真的反诘:“除了这个,你说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她说?薏卿深吸了口气,努力调息,然后两手高举,用力的说:“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发誓?”他皱着眉,显然不甚满意。“发誓对有些人来说,只是口头禅,现在还会有人相信这个吗?”
“我就会!我相信违背誓言会遭到报应!所以我发了誓就一定会照做!”
“喔?”方泽优愈来愈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有意思。“你常发誓?”
“当然不是!我从不轻易发誓的。”她觑了他一眼。该死!怎么他老爱瞅着人笑?强忍着昏眩的感觉,她舌忝着唇办,艰涩的开口:“我这样说,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