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实证明他错了。
同时也证实了他的父母有着超人般的毅力、耐力,还有体力。
偶尔投瞥,邢炤不得不佩服老妈,果然是“练家子”,哭了老半天却不见她脸红气喘的。
摇头叹了口气,邢炤伸伸懒腰、打打哈欠,然后继续翻看摄影杂志。
听着踏步声逐渐清晰传过来,邢炤心里有数了。
老妈再度以咆哮声作为“谢幕”。
“什么嘛!你瞧瞧,这就是你的宝贝儿子,也不想老娘在那里哭得肝肠寸断的,他呢,连吭都不吭一声……”这眼泪流久了,也是挺损元气的。
口干舌燥的季月眉转身走向茶几,灌了两口水,可是火气还是很旺。
眼下一瞟,不知发现了什么的季月眉,快步冲向摇椅处。
“这是什么?”她拔下儿子的耳机,恶声恶气地质问道。
“耳机喽。”邢炤努了努嘴。
“哇!那你不就什么也没听见了?你居然让老娘在那里白白掉了那么多眼泪?”气得发颤的手抓着摇椅扶把,季月眉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把上头的儿子给“翻”下来!
就凭季月眉那曾是全国武术竞技冠军的身手,绝对办得到。
邢志豪,堪称当今企业巨子的他,瞪着儿子下面的那张骨董摇椅,暗暗捏把冷汗。
别别……别冲动啊!别摔着了它……
直到儿子终于跳下摇椅的那一刻,邢志豪才松了一大口气。
邢炤说了:“我全听见了,妈的泪水不会白流的。”就算没听见,他也能把那些台词倒背如流了。
“噢?是吗?那你有什么活好说的?”
“无话可说。”邢炤回的极为流畅,“因为太感动了,感动得很想哭,所以,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最后几个字,他讲得特别用力。
“哭?你哭?”季月眉斜着眼。
炳哈,这个笑话好好笑喔!不过,她没笑出来。她知道这家伙就是想逗她笑.
月眉板着脸,哼了声道:“就凭你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会哭?”
嗯,那倒是。不过,天底下有当妈的会这样说自己儿子,也就属这一家了。
追着儿子的脚步,季月眉踅回沙发座椅,她直接想验收“成果”。
“那你现在说,礼拜天的饭局,你去不去?”
“不去。”邢炤虽平静却也透着坚持,“我不会去赴宴的,因为那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妈,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你……什么叫没意义?我们可是在为你的终生大事打算呢。淑嫒条件这么好,又是你表舅妈的女儿,跟你又曾经是同学,这门亲事算是亲上加亲了,我就不知道这一次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没兴趣。”笔直的腿闲适盘起,邢炤一着身上的灰尘,微抿的唇线饱含傲气,“对林淑嫒,对任何女人,我都没兴趣,这是惟一的理由。”
季月眉不可置信地瞪着儿子。逐渐地,另种隐忧凌驾了她原有的愤怒。
这代表什么?本来季月眉也在纳闷,明明饱受女性青睐的儿子,却始终没见过他跟哪个女人交往。现在他说了,是他“没兴趣”?!
“你怎么能这样子?邢志豪,你来听听,你这儿子他——”呃,人呢?
接着,母子俩有了共同歇战的默契。
数秒后,河东狮吼……
“邢志豪,你在干什么?!”
“唉唷——”咚地一声,拖着摇椅准备往仓库偷溜的邢老爷,被吓得差点绊倒。
唉,他只是想让这把摇椅延年益寿而已。
不过,看来,不彻底解决这母子俩的纷争,这间屋子里的所有骨董级家具,还是随时笼罩在被拆解的危机当中。
咳了两记,这好歹他邢志豪也是一家之主嘛。
于是,他大摇大摆走上前,说了:“为什么大家不各退一步呢?儿子呢,也不要急着去拒绝;那老婆你呢,也给他有个选择的机会,也就是说,先别急着谈亲事,先交往看看……说不定——”
嗯,很好,都很安静。呵呵呵……谢谢,谢谢捧场。一时信心大增的邢志豪继续接口:“说不定到时候,人家淑媛还不见得会喜欢你儿子呢。”
“胡扯!”季月眉怒拍桌面。
石破惊天的拍击声,让邢志豪绿了脸。
他瞪着桌面上那只被掌力震落的琉璃女圭女圭就那样子碎在地上,呜……是谁让他这么多嘴来着?
“你在说什么废话?难道你还看不出事情的严重性吗?你儿子说他对女人没兴趣,摆明他就是……有毛病!”呜……月眉哭丧着脸。
“阿炤,你妈说……”前一秒还在为琉璃女圭女圭哀悼的父亲,也异常急切起来,“你该不会真的是……”
一眼就能解读父母的恐惧何在,邢炤暗暗申吟了声。
“你们不要乱想了。我只是对这种被安排的婚姻没兴趣。”邢炤知道,只有澄清不必要的误解,才能肃清纷扰。
“安排的有什么不好?淑媛也是经过我千挑万选才中意的,什么地方意你嫌弃?是她不够漂亮?”母亲愤道。
邢炤冷哼应道:“如果是我自己找到的对象,就算长得再丑,我也心甘情愿。”
这句话难免有点赌气的味道,却让邢氏夫妇重获一线生机。
“好!”季月眉已经大声附议了。“从现在开始,我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这个总经理什么也不用做,就让你全力去找到这个对象!”
呃?怔住的邢炤突感不妙。“我的意思是……”
欲言又止的他,最后把反驳的字眼转成另种要胁:“妈就不怕我真的找了个丑八怪回来,当你的儿媳妇?”
“只要让我抱孙子,你娶阿匹婆都行!”唉,都这样子;季月眉还敢奢望什么?
“我比较喜欢开喜婆婆。”邢志豪闷闷附合。
邢炤冷眼望着父母亲难得的“同仇敌忾”,脑子却已浮现可怜爹娘即将抱头痛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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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邢炤开始陷入另种折磨——他得每日忍受着双亲那种期待的热烈眼神。
最后,邢炤心底的那个念头,终于付诸行动了。
“不好了、不好了啊——”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别墅里再传尖锐女高音。
季月眉抖着手里的字条,拔着嗓子嚷着:“那个兔崽子竟然给我离家出走了!他竟然落跑……邢志豪,我不管,就算把台湾给翻过来,你也得把人给我找回来呀,呜……”
看来,一场混战已经开麦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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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市区一片热闹滚滚。
几家百货公司正在跳楼大拍卖,更是挤进了大批人潮。
罗绮年拾着简单行李,路过的脚步不自觉地被吸引带动。
只是,她不再像过去一样,紧盯着每个卖点物廉价差的商品,然后像救火员般的一头栽进去,直到荷包榨干为止。
她低着头,甚至刻意去回避自己投射在壁镜中的影像。
走过化妆品专柜,绮年可以明显感受专柜小姐那种不敢领教的眼神。
是为了她严重“越界”的唇膏吗?吱!她才心疼那条CHANEL的口红呢。
行经服装部,那超低的折扣让她心痒难耐。可是……低头望了望自己,她就只有叹息了。
从大婶那儿借来的灰旧毛衣,宽松的垮在她小小的身子上,伸手扯落上头的毛球,就掉在她那件土黄色的大围裙上。
全然不搭、刻意掩盖曲线的服装,却是她煞费心思的“杰作”。
在忍痛对满柜的时髦服装挥泪告别的那一刻起,再漂亮的衣服对罗绮年来说,已经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她被迫必须对服装的“品味”重新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