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话冲口而出,说完,她又蓦然感到后悔。
她讲得会不会太过分?毕竟,他也是因为关心她,不想她被李帜城占便宜啊!
可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实在很差劲耶!
她被动地仰脸望著他气到铁青的脸色,想道歉,又拉不下脸。
像是被她气得不轻,他咬牙切齿地怒瞪她,伸出的食指几乎点上她娇挺鼻尖,俊朗冷酷的面容隐含威胁地俯下,不断接近她脸庞。
出於本能的,郝欣晴不断朝后仰著身子,以防被他的指头戳到自己的鼻子。
眨著无辜的眼、摆出无辜的表情,看著逐渐在瞳孔中放大的英俊脸孔,郝欣晴艰难地吞咽著口水,就著阳光,视线不知不觉集中在他直而挺的鼻梁,纤纤玉指反指著他,恍如发现新大陆般惊呼——
“东方宣,你有雀斑耶!”好可爱喔!
什么跟什么嘛!东方宣差点晕倒。
在他的记忆中,即使商场名将在他的冷凝盯视下,都会怯怯退缩、进退失据。为什么这个小女人胆敢在“得罪”他后,仍面不改色地取笑他?
将本已绷得紧紧的面部线条绷得更紧,冷凝肃杀的视线又添几许杀气,他冷然宣告:“好,这次算我多管闲事,从现在开始,你的事情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话声才落,他已掉头离开。
郝欣晴忙跟上去,告饶地说著:“喂,东方宣,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刚才是我说的太过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吧!”
他仍是酷著张脸,像块拒绝融化的冰,冷得教人心寒。
郝欣晴凑到他左边,说了句“对不起”,却换来他一声冷哼。她不放弃地又挪到他右边,讲句“Sorry”,换来的仍是他臭脸一张。
“东方宣,你很小气耶!”亦步亦趋跟著他,她受不了的大声指控。
好啊!自己做错事,还跟他大小声!
被她一激,他的暴躁脾气再度出笼,“知不知道你很烦?一张嘴吱吱喳喳的吵个不停,我快被你吵到重听了!”
“有那么夸张吗?”她委屈地瞅著他。“要不是你一直不说话,非要当闷葫芦,话怎么会被我一个人说光?”没办法,做DJ的职业病,只要场面一冷就浑身不舒服,非制造点“声音”不可。“郝欣晴!我警告你,要是再跟着我,我会杀了你,然后将你的肉拿去做人肉叉烧包!”听了他恶狠狠的威胁,郝欣晴瞪着他,呆掉。被吓倒了吧?女人毕竟是女人,听到这种唬烂的说辞,胆子就变得比老鼠还小。东方宣正得意,谁知,郝欣晴猛地爆出一阵哈哈大笑,指著他,笑得几乎站不住脚。“拜托,瞎掰也要有个谱奸不好?你以为在拍恐怖片啊?还人肉叉烧包咧!”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双臂环胸,他冷冷建议。
“好啊!试就试,谁怕谁?”
学著他的样子,她双臂交错抱在胸前,甚至傲然扬起尖尖的下巴,不怕死地接下战书。
一直以来,因为他傲人的能力与显赫的家世,所有人都趴在他脚下,卑微地逢迎他,从来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而这个小女人不但丝毫不怕他,还胆大包天地挑衅他!
哀著下巴,微眯黑眸,他颇感兴趣地瞅著她,不知道该不该称赞她一句勇气可嘉。
对上他精光闪烁的目光,她下意识抱紧双臂,遮住他从上往下俯视的视线,随即觉得这样的举动实在太小家子气,又放开手臂,擦在腰问,鼓起勇气大声问道:“看什么?没看过气质美少女吗?”
身高不能跟他相提并论,但比气势,要是也比输他的话,那她“郝欣晴”三个字就让他倒著写!
“恶质欧巴桑还差不多。”他没好气地冷哼,继续朝前走。
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她立刻跳了起来,跟上去,大声责问:“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说我恶质?还说我是欧巴桑?我哪里像欧巴桑了?你见过像我这么青春美丽的欧巴桑吗?”
他知不知道全台湾有多少人封她做偶像,称她为全台湾最美丽的DJ,公认的气质美女耶!现在居然被他贬作欧巴桑,还是恶质那种!
士可忍,孰不可忍!
冷淡视线瞟了她一眼,对她的暴跳如雷视若无睹,他转身就想离开。
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她依旧愤恨难乎。
“喂,把话给我说清楚啦!”扯住他臂弯,她大声抗议。
要知道,女人对外表的重视可是超过生命,尤其是一个向来对自己深具信心的美女,猛然受到这种打击,还真是无法接受。
“想见识比你年轻美丽的欧巴桑,简单,只要你去我二哥的东方服饰转一圈,包你要看多少有多少,但我怕你会受不了打击。”继续往前走著,他意味深长地垂眸瞟著她。
“什么意思?”
“在东方服饰,就连斟茶扫地的清洁大婶,恐怕都比你漂亮、比你有气质。”
郝欣晴半信半疑地盯著他,试图找出他说谎的证据,但瞧他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不是在唬她。
可是……有可能吗?比她还美丽的欧巴桑?比她还有气质的清洁大婶?
一时间,信心备受打击,郝欣晴像是猛然陷入一个可怕的梦魇中。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咬著唇问,依然不敢相信这个从他口中说出的事实。
挑著左眉,他淡然道:“当然!至少,她们有种你没有的美好特质。”
“是什么?”她急急追问,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
“她们都没你那么多嘴,懂得藏拙,所以比你有气质,明白了吗?美女DJ!”看著她青白交错的脸庞,他一脸正经地教导她,嘴角藏著一丝无法察觉的浅淡笑意。
“你知道什么?我这才不叫多嘴呢!应该说定辩才无碍,口才了得!”抬眼望著他,她脸上满满都是灿烂笑容。
“随你怎么说。”他哼了声,懒得反驳。
与他并肩走著,她忽然仰脸对他说:“其实,你人真的很不错!难怪会有那么多朋友。”
侧首瞥她一眼,他沉默著,没答话。
她不甘寂寞地接著说:“你知不知道,你把李帜城赶走了,我们下期的专访也泡汤了,唉……不晓得回去要怎么跟总监交代才好。”
他的脚步顿了下,迟疑地问:“你跟李轵城来饭店,就是想请他做专访?”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对啊!不然还有什么?你以为我想跟他来呀?如果不是他在国外得了个什么大奖,所有电台都想争取他的独家专访,谁要理他啊?整天就想吃女生豆腐,恶心死了!”
她嘟嘴抱怨著,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他原本紧抿的唇线,悄悄绽出一丝微笑的弧度。
“如果……我答应接受你的独家专访,你的烦恼是不是也就迎刃而解了?”放慢脚步,他徐徐问著,视线直直投向前方,就是不看身边的她。
“你……你说什么?”她整个人怔住,连走路的动作也忘掉了。
东方宣继续朝前走,只清晰地重复一遍方才的话。
郝欣晴蓦地反应过来,急急冲向前方的他,急切到差点被紊乱的脚步绊倒。
一把抓住他,她匆促嚷道:“可是,你不是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的吗?为什么答应接受我的专访?”
苞她一起站在路边,他垂眸对上她蕴满异彩、写满期待的眼睛,状若平静地回应:“是我害你失去李的专访,所以做出补偿。”
“只是……这样吗?”静静望著他,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清楚说出心底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