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面对培培时,太多不堪的记忆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脑际,刻意忽略的深刻痛楚,因为培培一句无心的话,再次在他心底肆无忌惮地蔓延。
今天,是培培的七岁生日,也是蓝听的忌辰……
有些回忆,埋在记忆深处,不去想、不去碰,并不意味著它不再存在。
始终忘不了七年前的今天,蓝昕为了生下培培而死在手术台上,再也回不来。
从蓝昕离开以后,他再没跟任何女人有过亲密接触,当然,因为他太过优质的条件,多不胜数的女人试图钓上他,从此飞上枝头,但他一个冷峻眼神,总能骇得她们知难而退。
之后,因为他有意无意地排斥著身边所有女人,朋友与部属也清一色全是男性,社交圈开始盛传他是Gay,只喜欢男人。
对於这个传言,他一笑置之,懒得澄清,觉得若是这个传闻能吓跑所有对他有企图的花花草单,倒也不错!
在他懒於理会的情况下,谣言越传越盛,不但全台湾街知巷闻,几乎闹到连国外部有所风闻的地步,家族里众位长老实在看不下去,结果由母亲出面辟谣,开记者会当众澄清他的性向问题,谣言这才止歇。
对这一切,他只觉得像是看了一场闹剧。
他只是失恋过一次,懒得再碰爱情而已,这不表示他会就此喜欢男人啊!
不过,他的性向是怎样,需要这样大张旗鼓地开记者会来公告天下吗?
真好笑!
想到那场闹剧,思绪更趋纷乱,他再打不起精神安抚闹著脾气的培培,甚至连与院长告别也没有心情,便离开育幼院,独自驱车回家。
一路上,与蓝听的过往回忆,如电影般一幕幕闪现,开心、痛苦、快乐、哀伤,潮水般不断翻涌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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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先生!”
罢回到公寓楼下,东方宣一眼就看到急步迎来的郝欣晴。
又是她?为什么她总选在他心情欠佳时出现?
淡淡瞥了她一眼,他选择直接与她错身而过。
“东方先生,麻烦你等一下好不好?我来这里,只是想向你打听丁小姐的下落,一个礼拜了,我每天到她家楼下等她,可是她都没回去过,我伯她会出什么意外,如果你知道她在哪里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真的好担心她,怕她出事。”郝欣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急急忙忙道出来意。
一个星期了,从那天见过丁群筢,她就像空气一样,蒸发得无影无踪,她真的伯她一个女生,无亲无故的,出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
若非无法可想,她也不想跑到这边来问东方宣,因为除了他,她实在不知道该向谁打听丁柔的下落。
东方宣直直目视前方,彷佛把她当作隐形人,她焦急的问话,也成了在他耳边飘过的微风,得不到他半点回应。
“东方先生,如果你知道丁小姐在哪里,拜托你告诉我一声好不好?她一个女孩子,如果出了事该怎么办?除了你,我真的无人可问了。”
回应她的,仍是只有他伟岸的背影,一步不停地朝大楼里走去。
他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吗?
咬著唇,郝欣晴怔怔瞪著他的背影,美丽的瞳眸中渐渐染上一丝怒气。
她从没见过这么骄傲自大、这么没有同情心的男人,把“助人为快乐之本”这句至理名言,践踏得彻底!
“东方宣!”立在原处,她失去耐心地大声喊著他的名字。
挺拔身影顿了一秒钟,然后直直走进大楼里。
“东方宣,如果你的同情心没被野狗吃光光,还剩下那么一丁点的话,就快告诉我丁小姐的下落!”她追进去,试著做最后努力。
眼见东方宣终於停了下来,郝欣晴充满希望地望著他,以为自己大义凛然的教训,唤醒了他沉睡百年的同情心。
谁料,他竟转过身,冷冷对著管理员下令:“从今天开始,如果我再看到这个女人出现在这里,你就给我回家吃自己。”
“是的,东方先生。”管理员诚惶诚恐地躬身,一副接到圣旨的模样。
“东方宣,你好可恶!”郝欣晴气得咬牙,却拿他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在管理员的拦阻下,眼睁睁看著他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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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家门,东方宣把钥匙一抛,整个身子倒在沙发上,浓浓疲倦顿时将他的身心重重淹没。
他将视线定定落在天花板上,任漂浮回忆不断往下沉,直到在他心底划出一道道悲伤痕迹,令他几乎无法喘息。
回忆,真的是件极度耗费力气的事情!
合上双眼,刻意让脑海中空白一片,他不愿再触及关於蓝昕的一切。
蓦地,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空气中尖锐扬起。
他懒得接听,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处。
很显然,对方深知他的为人,也知道对付他的不二法门,鼓起了劲跟他拚耐力,铃声一刻不停的就这么吵了下去。
三十分钟后,东方宣发现如果不想被电话铃声的噪音骚扰至死,他只有两个选择,要嘛走到一百公尺的距离外,拔掉电话线:要嘛拖著疲惫身体起来接电话。
他选择了——
“喂!不管你是谁,有话快讲,有屁快放,老子没空听你罗嗦!要是敢没事找事,老子保证会把你剥皮拆骨、大卸八块!”他的语气粗暴得吓人。
对方显然吓了一跳,半晌说不出话。
东方宣不耐烦了,更粗暴地朝著电话开骂:“说话!你哑巴啦?既然是哑巴,没事干嘛打电话到处找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拜托你要死滚远点,无聊!”
对方深吸口气,这才吐出话来,“东方宣,我看你才活得不耐烦了!”
东方宣立即张口结舌,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乖乖垂头听训。
“你这个臭小子,居然叫我要死滚远点,你还有没有良心啊?”角色调转,现在轮到对方威风凛凛地教训他。
“妈,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对母亲,他向来孝顺。
“儿子骂老妈,你小心天打雷劈。”刘书芬仍难以释怀。
他忙设法岔开话题,“妈,今天不是周末,你找我有什么事?”
懊不会又是没完没了的相亲宴吧?他暗暗猜想。
“你去了汉城一个礼拜,回来以后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跟你爸爸,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喔!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他忙解释:“我知道,不过我前脚才踏进门,老妈你的电话就跟著杀到了,我哪来得及通知你们我回台湾了?本来我打算明天先回趟公司,然后就回家看你跟爸爸的,对了,我在韩国给你和爸爸,还有大哥他们都买了礼物,明天晚上连人带礼物,都会准时出现在你面前。”
“算你还有点孝心,不过不用等到明天了,今晚我和你爸约了陈伯伯吃饭,你也一起来。”母亲随意的语气中,隐含著不容抗辩的命令口吻。
又来了!
东方宣暗叹口气。他就知道!该来的怎么躲也躲不掉。
近年来,母亲为了逼他们结婚,简直是软硬皆施,无所不用其极。
“吃饭?妈,你的目的还不是想把陈伯伯刚从美国回来的女儿塞给我!拜托换个招数好不好?名为聚餐,实为相亲,这招已经用太多次了。”他懊恼建议道。
刘书芬提高音量抗议:“什么塞不塞的,说的真难听!我只是要你跟陈伯伯的女儿吃个饭、见个面,又不是要你马上娶她。你们都是年轻人,多交几个朋友,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