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一沉,朱常洵冷冷道:“既是如此,那就不必再谈了。”
冉兴让笑了:“招揽一批无心仕途的江湖客对王爷的大业并无多大助力,王爷所需当是胸怀大志的有学之士……我想这些人会对王爷更有帮助。”
“这些是什么人?”展开纸卷,他压抑不住心中惊愕。
“王爷当知这最前面的两位就是上科的文武状元,而这后面的皆是近五年来中文武举之人。我想这些一心报国的青年才使会对王爷更有用的……”
“你究竟还要让本王惊讶几次?”朱常洵微扬头:“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地为你出卖利用吗?”
“在下并非是出卖利用他们,而是在征求他们意愿后给了他们一个真正可改变自己命运和生活的好机会。”有很多人一心要成就一番事业,而他不过是做了那推波助澜的人罢了。
朱常洵笑了:“本王还真没想到你竟会是如此深藏不露的奇人。”
“在下并非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奇人,不过是个倾尽全部力量争取爱人的普通男人罢了。”
朱常洵失笑道:“说这样的话不怕人笑你用金钱权势污辱了爱情吗?”
“或许有时金钱权势会玷污了爱情,但有时金钱与权势却是爱情最坚强的捍卫者。”冉兴让看他,笑容里有一丝嘲弄。“如果我没有这些足以令王爷心动的资本,王爷岂非早已将我斩于乱剑之下。”
朱常洵大笑:‘你认为现在本王就会答应你吗?”
“当然!”冉兴让自信地道:“那顾少伟所能为王爷提供的无非是朝中重臣的支持,而这些,在下相信是绝对可以用金钱买到的。”
“不错,财可通神!”朱常洵笑道;“这世上没有会不被‘利益’打动的人。我想,我们的交易已经谈成了……”
当然会谈成,正如他所说,这世上没有会不被利益打动的人。
冉兴让迎着扑进窗来的阳光,唇边渐渐浮上笑……
@@@
十一月初六,这一天,天很冷。她倚在窗前案上,只打开窗子任风呼啸入室,她却像根本感觉不到那阵阵寒意。
拨拨炭盆里微火明灭的炭,小英子直皱眉。“公主,您这样会着凉的。”当然,首先着凉的那人会是她。
“你不要再管我了。我很烦啊!”朱轩炜半转身。又气又恼:“那个混蛋,还说让我放心呢!你看现在都最后一天了,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我怎么会那么笨居然会相信他有那个能力能说服皇兄呢?”
小英子一叹:“公主,您着急也没有用啊!皇上没下朝,还不知事情会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样?”朱轩炜苦笑:“如果父皇真的下诏把我配给那个姓顾的,我也只能和冉兴让私奔了。”
“私奔!”小英子惊呼,近前。“公主,您不是真的这么想吧?我就说了上次不该帮你的。”
朱轩炜一笑,明眸闪烁狡黠。“你不该后悔的,因为还有得你忙呢!”
“公主!”小英子哀叫:“您可别害小英子呀!上次奴婢差点没被福王爷拖出去喂狗,这次您就饶了奴婢吧!”
“你不愿意帮我?你就想看着我去嫁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是不是?”掩面而泣,从余光看到小英子带了泪意的眼,朱轩炜哭得更凄惨:“小英子,枉费我平日对你那么好,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待我。我、我、我怎么这么没眼光居然没看出你是这种人呢……”
“公主啊!”小英子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扯扯朱轩炜的袖子,她哭道:“公主,奴婢真的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您不要这么说我呵……”
“你真的不是吗?”朱轩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笑意,可惜那个哭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的小英子根本就没听出来,只一个劲地点头。“不是不是,我真的对公主很忠心的。”
“那么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做了?”
“嗯、嗯、嗯……”抽泣着,小英子连声答应。
“那好!”松开手,她明净的脸上尽是笑意,“你现在就去收拾细软,咱们半个时辰后就走。”
“那么快呀?外面的侍卫……”抬起头她不禁一窒,愣愣地道:“公主,你、你又耍我……”
“哪儿有?”朱轩炜一笑,只推她道:“你快去吧,放心好了这次咱们不会失败的。”
“那些侍卫……”
“你不用管,这次不用你出马了!”嗯哼,总也要那群又闷又无趣的丫头们也出点力了。朱轩炜嘻嘻笑着,在小英子担忧的目光中漫步而出。
这一群小爆女虽然无趣,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总不能让她们就那么闲着吧?暗自好笑,她倒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那个精打细算的讨厌家伙了。耐着性子,她对着面前这十来个垂首敛眉的宫女一遍一遍地讲清楚,却竟还有人胆敢问那句:“公主,您叫奴婢们这样做岂不是秽乱宫廷的死罪吗?”
“秽乱宫廷?哪个叫你们秽乱宫廷了?”她猛然转身,心里这个气呀,“我说了一百遍了,叫你们找那些侍卫喝喝酒,聊聊天,下下棋,总之就是把他们通通调离那扇大门就对了!你们这些蠢才到底还要我讲多少遍呀?”
“哪儿有一百遍呵!”也不知是谁小声嘀咕,简直让她火冒三丈,“是哪个?”见一群宫女全低下头,却没半个哼声的。
反是她身后突然有人道:“这大喜的日子,皇妹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
“大喜的日子?”犹如火上浇油,朱轩炜猛地转身。瞪着含笑望她的朱常洵道:“既非逢年过节,又非庆典生辰,哪儿来的大喜呀?莫不是皇兄又打算纳第九位宠姬吗?”
朱常洵也不恼,只笑道:“皇妹何必那么大火气?为兄可是特意来恭喜你的。”恭喜?!他干吗不恭喜他自己呢?
朱轩炜含怒道:“我可没什么喜事值得皇兄亲来道贺的,皇兄还是恭喜你自己好了……”
“咦!皇妹此言差矣,皇妹能与那冉兴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你、你说什么?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她有些发怔,是她的耳朵有问题还是皇兄说错了人?
朱常洵悠悠道:“父皇已经诏告天下,恩选冉兴让为驸马都尉,婚期就订在下个月的初十。”
“你说的是真的?”朱轩炜惊喜若狂,却一时不敢相信。
“我没有必要骗你,不是吗?”朱常洵微笑,看她绽出绝美笑容,忽道:“那个冉兴让对你真的是不错——你不用把眼睛瞪那么大的,你是我妹妹,如果两个男人有相同的条件,我当然也希望你嫁给一个他爱你、你也爱他的男人。”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非但不让人感动,反觉那么的假。朱轩炜皱起眉,防备的眼中俱是怀疑。
朱常洵苦笑,也知伤害既已造成,要想伤口愈合并非易事。
朱轩炜扬眉,只问:“他怎样说服你的?”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他呢?”朱常洵苦笑,眼尖地瞥见欲闪身躲藏的小英子。“站住!”慢慢走过去,朱常洵现出疑惑之色。‘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奴婢、奴婢……”手中的包袱藏也不是丢也不是,小英子只一个劲地裂嘴傻笑,只盼着那头笑得发苦的主子快来解围。
“皇兄啊,那包袱都是我叫小英子拿去‘洗衣局’清洗的衣物。”谎话说得顺嘴,但她脸上的笑却是僵硬。
朱常洵回头看她,只是笑,笑得让人心里发毛时才道了一句:“皇妹如果要出宫的话,为兄这就叫人去备轿。”